第37章本能
時羽主動取消訂婚的消息, 很快傳遍了兩家,甚至於整個圈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時羽沒有露面, 是時父出面處理的。
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怒氣沖沖道:「這樁婚約拖了這麼久,既然江恪看不上我那女兒,那就就此解散婚約!省得外人老說我女兒高攀你們家!「
「哎, 老時, 別生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看我能不能解決?」
江正國好聲好氣地說道。
時父冷哼一聲, 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嘟嘟的聲音, 表明了態度, 無異於煽了江正國一巴掌。
江正國掛了電話後, 寒著一張臉, 猛地一拍桌子:「把那臭小子給我叫回來。」
嬸嬸在一旁唉聲嘆氣:「這小兩口到底發生發生了什麼,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
「請柬才剛發出去沒多久,這……要怎麼收場?」
一大家人把江恪叫來輪番教訓了一頓, 你言我一句全是數落, 說江家的臉面哪裡擱, 最後江恪甩出硬梆梆的四個字:「我會處理。」
江正國被自己兒子不冷不熱的態度氣了個半死, 他板著一張臉, 接連逼問:「你能怎麼處理?
這個時候我帶你去時家道個歉……」
江恪掀起眼皮,眸子裡的寒光迸射, 語氣諷刺:「這個時候知道出來管事了?」
「你——」
江恪不想再爭執下去, 起身離開了那個死氣沉沉的的江宅。
那些人江恪可以不在乎, 只是老爺子那裡,他不能不去交待。
江老爺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躺在病床上, 江恪站在他面前,低聲說:「爺爺,對不起。」
意外的,江老爺子並沒有想像中勃然大怒,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起伏。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要起床,江恪走過去把老爺子扶了起來,還塞了塊枕頭墊在他腰後。
老爺子笑笑:「從小到大,你是不是最恨你爸決定你的人生,不是高考強行改你的志願,就是做主決定你的人生大事,替你訂了和時羽的婚約。」
「你覺得自己是被他拿捏的棋子,用來錢權交易的工具對嗎?」
江恪垂下眼,應了句:「是。」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江恪下意識地厭惡排斥時羽。
「改志願那件事,你爸做得不對,我教訓過他,這麼多年,他一直想跟你道個歉又礙於當爹的架子拉不臉,不過你在美國的時候,不是修了第二專業嘛,也算拐了個彎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至於婚約這件事,不是你爸給你弄的商業聯姻,而是當年小時羽跑來書房求我的。」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她是個好孩子啊。」
「什麼?」
時羽在回時家不久後,有幾次去找江家找江恪,接連目睹他被江母家暴。
小姑娘躲在花園叢旁,透過透明的玻璃,看見女人發瘋的時候用藤條抽江恪。
江恪從不還手,血跡透出白襯衫,傷痕明顯。
可是每次,江恪都裝沒事人一樣,重新換了乾淨的一件衣服,再出去給時羽補習。
時羽在寫練習題的時候,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裡一陣揪心的疼。
可是她不敢問,也怕江恪的自尊心受挫。
越長大,時羽對江恪的愛慕之情愈發地止不住,也更加捨不得他受傷。
終於有一天,時羽忍不住衝進了老爺子的書房。
小姑娘站在江老爺子面前,漆黑的眼珠透著堅定,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
爺爺,你能不能把江恪交給我?
我想保護他。
老爺子最終答應了,由江父出面做主給兩人訂了婚約。
其實時羽到現在也不知道江恪具體發生了什麼,老爺子也沒說過。
可她就是憑藉一腔愛意,不知疲倦地在江恪身邊打轉。
江恪原本封閉的情緒,喜怒哀樂,全都被時羽一一挑起。
如果說江恪是冰冷的,高高在上的銀河系,那麼時羽就是太陽。
太陽圍著銀河系轉,熱烈而不知疲憊。
江恪坐在那裡聽完老爺子說完之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震驚,錯愕,悔暗,懊喪像是火山碎片朝他襲來,猛烈而不能呼吸。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以你江恪現在的能力,結婚的事,如果不是你默認的話,有誰能威脅到你江總?」
老爺子一語道破。
大年夜事情後,老爺子知道江恪有心魔在,只是想藉機推他一步,只是沒想到最後關頭,江恪還是退縮了。
「反正我們是不會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了,」老爺子揮了揮手,專門往江恪傷口上撒鹽,「可惜嘍,小羽毛這麼好的姑娘以後會是別人的老婆了。」
「你們沒緣分就不要勉強了。」
老爺子揮手示意他趕緊滾。
江老爺子每一句都往江恪心上紮上一刀,他走出病房的時候,整個人處於一種低氣壓的狀態中。
晚上,江恪回到希爾頓公館,指紋燈亮開,他不經意地抬眼,對比之前家裡的凌亂,家裡整潔乾淨,空蕩蕩的。
他走進客房,主臥,看見被子疊得齊整,衣帽間裡原本屬於時羽的衣服一件也沒了。
江恪有些執著地走進衛生間,發現小姑娘一件東西都沒留下。
時羽來得時候大張旗鼓,真下定決心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把屬於她的痕跡全清空了,這一做法相當乾脆利落。
夜深月正圓,江恪坐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到後面,眼梢有點紅,意識也有些模糊。
他抬手解了領口的扣子,鎖骨處一片冷白。
外面高樓的霓光照進來,折在他線條分明的的下頜骨上,有幾分落拓之意。
他想起,每一面不同的時羽。
喝醉時,故作聰明地勾引他接吻,結果呼吸都不會。
光著腳踩在地上亂跑最後軟聲撒嬌要他抱的時羽,天天吃垃圾食品拿他的財經雜誌用來蓋泡麵的時羽。
最後江恪想起,多年前確定要訂婚時那個下午。
小姑娘緊張地站在他面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話,殘陽如火,風很大,呼呼吹來,可她的聲音隨著風聲清晰地傳到江恪耳邊。
晚風過去,江恪略抬起眼睫,視線滑過,最終停在了她臉上,墨色的眼睛裡終被挑起幾分情緒。
時羽一字一句地開口,語氣認真。
「我會對你好的。」
每一面的她,鮮活又熱烈。
江恪發現,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侵入他的骨髓了。
倏忽,江恪在沙發縫裡瞥見一枚小小的珍珠發卡看,他拿了出來,有些固執地放進褲兜里。
江恪握著手機,找到時羽的微信,想來想去,他不知道說什麼,打了句對不起發送出去,心裡有些忐忑,想看到她的回覆。
下一秒,對話框裡出現一個紅色的驚嘆號,顯示您不是對方的好友。
時羽把他刪了。
……
次日,天光大亮。
江恪洗漱完後,正打算親自去找時羽解釋清楚,結果接到助理的一通緊急電話,他急匆匆地趕去公司。
等處理完事情後,已經是傍晚了。
江恪直接開車去時羽住的地方,撲了個空。
他沒有時羽的聯繫方式,電話也被拉黑了,只好拐了個彎去時家。
結果他連門都沒進去,時父差點沒報警把他趕出去。
想來想去,時羽應該在阮初京那裡。
江恪直接開車到了阮初京樓下。
江恪坐在車裡,點了一支煙,一連打了好幾通阮初京的電話,到最後才接通。
阮初京的語氣不太好:「江總,有何貴幹?」
「她是不是在你哪?
你跟她說,我有話跟她說。」
江恪吸了一口煙,煙霧滾出來。
阮初京冷笑一聲:「她不會來見你的。」
「那我就一直等。」
江恪的聲音很低。
「隨便你。」
阮初京說完就掛了電話。
江恪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乾脆站在外面等。
阮初京收回手機看了時羽一眼,目前她不知道時羽的情緒到底怎麼樣,所以不打算跟她說這件事。
時羽從失戀後跟個沒事人一樣,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拉著阮初京陪她下象棋。
時羽接連贏了好幾盤,像小財迷一樣把手伸到她面前,說道:「輸了輸了,你快給錢。」
阮初京立刻給她轉了8888塊錢,笑道:「給你,錢串子祖宗。」
下完象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阮初京和時羽一起點了啤酒小龍蝦,兩人靠在一起邊吃邊閒聊。
阮初京正戴著手套剝蝦給她祖宗吃,放在一旁的手機發出嗚嗚的震動聲,她抬了抬下巴:「幫我接下電話。」
時羽伸手撈過手機一看,挑眉:「嘖,是徐周衍,你確定要我接嗎?」
「掛了,男人哪有姐妹重要。」
阮初京眼神閃爍了一下。
晚上十一點,驟雨疏狂,樹影搖曳,冷風混著火辣辣的雨滴猛烈地拍向窗戶,馬上要下一場大雨了。
阮初京跑去關窗,不經意地往樓下一看,江恪依然站在那裡,幾乎與暗夜融為一體,指尖冒著猩紅的火光。
她關好窗後,看向還在哼著歌的時羽,輕聲說:「羽毛,我看他還站在那裡,他也站了很久了,要不你下去一趟?
就算以後不見面也要說清楚。」
時羽摘到耳機,動作頓了一下。
確實是這樣,應該說清楚。
時羽披了件外套下去,還順帶拿了一傘。
江恪倚在車旁抽菸,肩頭已經被雨水打濕,黑色的手工皮鞋旁散落了一地長短不一的菸頭。
他正低頭準備掐滅煙,眼前忽然出現一截白皙的手腕,正拿著一把傘。
「你回去吧。」
時羽把傘遞給他。
江恪伸手去接傘順勢一把握住她的手,啞聲道:「對不起。」
「鬆手。」
時羽的嗓音冷靜,眼底里已經沒有之前的愛慕。
江恪沒有鬆手,他的嗓音發顫:「昨天是我不對,讓你等……」
時羽搖搖頭,出聲打斷他:「你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昨天一直等你打烊,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最害怕等人了,之前在遊樂園,我媽就是讓我站在原地等她,結果我再也沒有見到她了。」
「昨天阿姨出事,我說要一起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同意,要把我一個人扔在婚紗店,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結婚這件事,我知道你一點心思也沒有,你有說過喜歡我嗎?
我們連正式在一起都沒有,就連結婚戒指都是嬸嬸替我們挑的。」
時羽眼眶發紅。
時羽說的全部,江恪無法一一辯駁,對於眼前的小姑娘,他既心疼又後悔。
「羽毛,我錯了。」
男人的嗓音嘶啞,伸出手想要去擦她的眼淚。
時羽別開臉,躲避了他的動作,一滴滾燙的眼淚滴到他手背上,燙得江恪的心臟縮了縮,很疼。
她低頭用力掰開男人的手指,紅著眼說:「勉強別人真的沒意思,江恪,我以後不會再煩你了。」
一個想抽回自己的手,一個想蒼白著一張俊臉固執地不肯鬆手。
兩人拉扯間,暗藍色的傘被揮到地上。
時羽趁勢抽回自己的手,也不管男人站在雨里多狼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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