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茯苓看著面前倒在廢墟里的女子,不解的問道。
「我知道,可能對你來說.太殘忍了.」面前的女子身上穿著逐火之蛾特有的戰鬥服,茯苓沒有在來的時候見過她,很明顯她是分部的戰鬥人員。
「可是.對我來說這樣才是救我」女子捂著自己的傷口,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都沒有辦法動,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
「怎麼會,我可以救你出去的!」茯苓看著這個拒絕獲救,反而要求自己殺死她的女子,感到深深的不解。
「被崩壞侵染的人會變成怪物的我不是崩壞能適應者」女子看著茯苓,眼中的堅定讓茯苓愣住了。
「我不想死.但是我現在沒辦法活著回去了.至少讓我作為人類死去。」
茯苓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應該是怎麼樣的,她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說的,是她的真心話。
「所以拜託你了。」女子看著茯苓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
「對了 能麻煩你.在我死之後帶一個東西給分部的一個人嗎?」女子好像想起了什麼,對著茯苓說道。
「她叫依蘭是分部的.醫療人員.現在應該.在城市外圍進行.醫護。」女子說話的聲音弱了很多,話語之間的停頓也多了很多。
「我胸前的這個項鍊.麻煩你帶給她.告訴她.下輩子.我再來找她。還有.我的屍體.就扔在這裡吧.把我的銘牌帶回去.就可以了.」女子現在幾乎說幾個字就要停頓幾秒,但是她還在一點點的說著。
茯苓咬著嘴唇,她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的開始出血了。閉上眼,茯苓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謝謝你了。」
女子看著茯苓,臉上露出釋懷的笑容。
茯苓的手顫抖著,終於,她將長槍刺下了。
「呲!」長槍入肉的聲音傳來,茯苓哆哆嗦嗦的睜開眼,看著眼前即將死亡的女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面前被她親手殺死的女子,茯苓癱坐到地上,長槍也脫手掉到了地上。她不斷的說著對不起,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才好。
女子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看著面前不斷說著對不起的茯苓,艱難的搖了搖頭。
不需要抱歉.應該是我給你道歉才對。還有,謝謝.
女子睜著眼,眼睛死死的看著西方,好像在看什麼人。漸漸的,看著西方的眼中失去了靈氣,變得死寂。
看著已經徹底死亡的女子,茯苓愣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隱隱約約的,茯苓想起女子死前的請求。顫抖著伸出手,茯苓將女子掛在脖子上鎖型的項鍊和代表身份的銘牌取下。
染血的銘牌上,是這個女子的名字。
蒂亞。
將女子的雙眼合攏,茯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拿著女子的項鍊和銘牌,撿起自己的長槍,艱難的向著城市之外走去。
她沒有和愛莉希雅一起行動,她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城市外圍,臨時救助點。
「這個,是她死前囑託我帶給你的。」說完了事情的始末,茯苓雙眼看著地面,眼神閃躲,甚至不敢和這個叫依蘭的女子對視。
「她說,下輩子再來找你.。」
是自己殺了那個女子,那個叫蒂亞的女子。
「請抬起頭來。」出乎意料的,這個叫依蘭的女子很淡定的接過項鍊和銘牌,然後對著茯苓說道。
猶豫了一下,茯苓抬起頭,看著這個剛剛還在給傷員治療的女子。
依蘭看著茯苓,突然彎下了自己的腰。
「抱歉,她給你添麻煩了。還有,謝謝。」
茯苓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場景。
依蘭對著茯苓鞠完躬,頭也不回的向著自己剛剛呆著的帳篷走了過去。
她知道項鍊裡面有一張紙條,那是蒂亞在她睡著的時候寫的,她不知道內容是什麼,蒂亞也只是很神秘的給了她一把小鑰匙。
而現在,她終於知道這把小鑰匙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雙手顫抖著將脖子上的小鑰匙插進項鍊上的鎖孔里,依蘭終於打開了這個項鍊,看到了裡面的小紙條。
『依蘭,當你看到這張紙條,想必我應該犧牲了吧。我不是崩壞能的適應者,在戰場上的危險性更大,雖然我在二線,但是還是很危險的。
以前,我的前輩問過我。她說:你後悔嗎?
我回答說:不,我不後悔。我們是戰士,我們的敵人是崩壞,我們為了人類而戰。就算是犧牲,我也不會後悔。
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怕過犧牲。
但是依蘭,遇到你之後,我變了,我變得怕死了。我開始想活下去,我不再每次的沖在最前面,我想,回來再多看你一眼。
可是啊,依蘭,我是戰士,戰士遲早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的。
依蘭,對不起啊,我這次沒能活著回來了。
下輩子,我們再,在一起吧。
忘了我.』
眼前一陣發黑,依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條,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
「依蘭!」帳篷中傳來另外一名醫護人員的尖叫聲。
「快,依蘭昏倒了!」聽著帳篷中的動靜,茯苓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一雙手從身後抱住了她,茯苓偏過頭,看著熟悉的身影。
「想哭就哭吧。」愛莉希雅溫柔的抱著茯苓,輕聲說道。
她能理解的。
「愛莉希雅」茯苓轉身抱住愛莉希雅的腰,淚水終於從她眼中流了出來。
「難受嗎?不怕,有我在呢。」愛莉希雅輕輕的拍著茯苓的後背,輕聲安慰著她。
「我,我知道。可,可是。」茯苓哽咽著,她現在真的好難受,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乖,我一直陪著你呢。」愛莉希雅一下一下的拍著茯苓的後背,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愛莉希雅,我好難受.」茯苓把自己的軟弱完全展示在了愛莉希雅面前,她就算再早熟,也畢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我知道。」心疼的看著茯苓,愛莉希雅輕輕的擦著茯苓臉上的淚水。
她知道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她也曾經經歷過。
「嗚嗚嗚嗚。」
懷中的女孩還在哭泣,她在十三歲這一年,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