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莉,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伊甸看著身邊的愛莉希雅,緩緩開口問道。
「被你看出來了啊,伊甸。」看著自己的好友詢問自己,愛莉希雅也沒有隱瞞。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伊甸沒有喝酒,只是端坐在待命室的長椅上。
「嗯,小苓走之後,我心裡總是感覺很不安。」愛莉希雅點了點頭,對著伊甸說。
「你說,會不會是小苓出什麼事了?」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無法遏制的開始蔓延。
「愛莉,多相信小苓一點吧,她已經很強了。」或許是真的相信茯苓,或許是為了安慰愛莉希雅,伊甸只是這麼說著。
「希望吧。」聽著伊甸的話,愛莉希雅還是放心不下來,心中的不安感也一直不曾放下。
.
D-03研究基地廢墟。
「砰!」斷垣殘壁被人用暴力轟開,隨著灰塵的飄揚,一個纖細的身影提著一柄騎槍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
身體失去了力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茯苓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眼中無神。
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明明,心臟已經被刺穿了。
匕首還插在茯苓胸口,狠狠的刺在她的心臟上。
廢墟中已經沒有活人了,不管是基地是成員,還是律者。
還活著的就只有她了。
但,她這樣還算是活著嗎。
心臟停止跳動,在廢墟下被掩埋,不需要呼吸。
這樣還算是活著嗎?
「滴。」一滴雨水落在茯苓臉上,冰涼的水滴讓茯苓回過了神。
「唔,下雨了。」仰頭看著天空,茯苓看著雨點慢慢變大,從毛毛雨變成了大雨,最後變成暴雨,將她完全淋濕。
雨很大,嘈雜的雨聲讓茯苓聽不到其它聲音。
但,茯苓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耳邊只有雨聲,眼前只有雨水。
閉上自己的眼睛,茯苓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抬起自己的手,茯苓握住匕首的握柄,將它緩緩拔了出來。
鮮血隨著匕首的拔出開始噴涌,按照這個出血量,普通人只需要幾分鐘就會完全死亡。
但,茯苓不會。
放任鮮血流出,茯苓就這麼閉著眼,感受著身體的溫度慢慢降低。
從溫熱,到冰冷。
但她還是活著。
過了好一會兒,茯苓睜開眼,看著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心臟被刺穿,鮮血大量流失。
我還是沒有死。
那,如果我把頭顱砍下來呢,我還會,像這樣活著嗎?
想法產生之後,就充滿了茯苓的整個大腦,她伸出手,一片巨大的刀刃出現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方,然後在茯苓的注視下慢慢升高。
最後,在到達離地面足足三十多米高的時候,茯苓閉上眼,放開了控制,刀刃快速的下降,向著茯苓的脖頸斬下。
然後,刀刃在離茯苓的脖頸不到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小稀?」閉著眼,茯苓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卻猜到了攔住刀刃的人。
星稀看著狼狽的茯苓,豎瞳中流露著複雜的情緒。
「茯苓姐。」
她在離開之前問過茯苓,她以後還能這麼叫她嗎?
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好久不見了啊。」茯苓睜開眼,看著站在自己身邊攔住了刀刃的女孩。
「嗯,好久不見。」星稀將刀刃移到一邊,蹲下身體,看著面色蒼白的茯苓。
將茯苓扶起,靠在一邊的斷壁上,星稀挨著茯苓坐了下去,完全不顧還在下著的大雨將她也完全淋濕。
茯苓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面前不曾間斷的雨幕。
星稀也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茯苓,一點點的為她修復傷勢。
她的能力本來就不適用於治療,現在只是單純的靠著能量在修復傷口而已。
「小稀,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看了一眼自己身邊小心翼翼的給自己修復傷口的星稀,茯苓開口問道。
「嗯,還可以。」星稀沒有抬頭,只是專心的修復茯苓的傷口。
「是嗎?」茯苓也知道星稀沒有說實話,她也不會去戳破。
「在這樣的世界,過的不錯,已經很好了。」
茯苓看著瓢潑的大雨,也不知道是在對星稀說,還是對自己說。
「嗯。」低低的應了一聲,星稀看著茯苓逐漸癒合的傷口,鬆了一口氣。
茯苓不再說話,直至星稀將她胸前的傷口完全的修復好。
「小稀,你知道我是什麼吧?」她看著星稀,問著。
「我.」星稀看著茯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看著星稀欲言又止的表情,茯苓也不再追問。
「算了,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雨開始慢慢變小了,一縷陽光穿過了厚厚的雲層,照到了茯苓的臉上,讓她睜不開眼睛。
「茯苓姐,我不能告訴你。」星稀抬起頭,她沒有戴面具,蛇一般的豎瞳和白髮映入茯苓的眼中。
「但是相信我,如果可以,茯苓姐,你千萬千萬不要去追尋這個答案。」
如果你知道了答案,那你就再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般生活了。
茯苓看著星稀的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知道了。」
星稀感受著頭上手掌的溫度,沉默不語。
「但,就算我不去追尋,那個答案也遲早有一天會找上我的吧?」
茯苓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女,慢慢說道。
「嗯。」這一次星稀沒有避開,直接回答了茯苓的問題。
「那就不找了。」
茯苓摸到手邊的黑淵白花,將它當做拐杖站了起來。
「等答案找上我的那天,我再面對它吧。」陽光開始穿過烏雲,照在雨後的土地上。
感受著陽光的溫度,茯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雨後新鮮的空氣,心臟也重新開始跳動。
星稀靠在斷壁上,看著站在陽光下的茯苓,心底出現的溫暖的感覺。
什麼時候,自己不知不覺的開始,越來越像人類了啊。
但,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呢。
星稀寬大的占星袍下,是大片大片的空當。
只有四肢和頭還有部分地方,被看不見的東西連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