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樓道上都有一些老師守著。
布洛妮婭如法炮製地將他們一一打暈，順利來到樓下。
悽慘的月光照得到樓下了。布洛妮婭這才發現，先前的慘白月亮，現在已經染上了一抹淡淡地血紅。
在漆黑的夜裡，月亮灑下的紅光照在宿舍樓通向教學樓的平地上，顯得格外滲人。
行走的學生們也被染上了一抹血紅。
學生走得慢，布洛妮婭下來前，他們就還有一大部分人還沒走過去。布洛妮婭下來後，依舊還有近乎一半的人在龜速前進著。
布洛妮婭看著他們雙腳如灌鉛了般笨重而堅實地踩上地板，身子搖搖晃晃地邁出另一隻腳，繼續重複先前的動作。
「奇怪，如果是靈魂的話，不應該是飄起來的嗎？」
布洛妮婭心生疑惑。她看著這群人走路，好像真的是踩著堅實的土地一樣。
「重裝小兔。」
巨大機甲仍然隱形著，布洛妮婭讓它啟用雷達探查。
果然，結果顯示:只能探測到那群黑衣人，而那一大批的學生在雷達上根本沒有顯示。
「這樣的話，可以初步確定這些學生至少不是人。」
「但，他們也不完全像是鬼魂。」
鬼魂，在布洛妮婭現有的知識中，只在神州有許多關於他們的傳說。
布洛妮婭曾經對這些傳說嗤之以鼻，認為這些都是假的，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至於，現在她自己的進入了一個名為副本的地方了，變成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她理想中的自己的樣子，對於眼前的發生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我記得鬼魂好像也是看不見的才對。」
布洛妮婭又喃喃自語了一句。
通向宿舍樓的唯一路途被這麼大一群人堵著，她該用什麼方法去教學樓呢？
布洛妮婭環顧四周。
月亮找不到的地方烏漆嘛黑的，布洛妮婭啥都看不到。
這下，可難辦了，總不能帶著重裝小兔硬闖吧。
動靜大不說，誰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手段可以對付重裝小兔。
就在布洛妮婭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隻藍蝴蝶闖進她的視野。
布洛妮婭一愣，視線集中在這隻藍蝴蝶身上。
湛藍的蝴蝶扇動著翅膀，帶著布洛妮婭很久沒有感受，卻仍無比熟悉的氣味，從她眼前飛走。
「希兒」
布洛妮婭凝望著蝴蝶飛去的身影。
她邁出腳步，追隨而去。
藍蝴蝶一路飛舞，飛進一條暗巷裡，隨即消失不見。布洛妮婭跟著它來到暗巷前。
這條暗巷是住宿樓通向學校外面的一條路，已經被學校封了起來。
月光找不到這裡，裡面黑暗一片。
布洛妮婭沒有任何猶豫，邁步進去。
暗黑的巷子讓人本能感到不安，布洛妮婭也是。
不過，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味後，她心中的所有不安，都會蕩然無存。
拐了個彎，眼前出現了光亮。
是巷子上有一盞路燈，閃著並不是很耀眼的光芒。
「希兒」就站在那盞燈下，好像站了很久了。
她面對著布洛妮婭，臉上掛著笑容，對布洛妮婭揮了揮手，「布洛妮婭姐姐。」
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布洛妮婭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希兒！」
布洛妮婭向「希兒」跑去。
「希兒」笑著，伸出了雙手，好像是等待布洛妮婭進入她的懷抱里。
布洛妮婭微笑著，也伸出了雙手，好像是要衝過去和「希兒」相擁在一起。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下一刻
布洛妮婭忽然停下腳步，原本充滿喜悅的眼神消失不見。
「重裝小兔19c，發動攻擊。」
少女的瞳孔忽而變得冷漠無比，她淡漠地下令道。
而後，重裝小兔瞬間被召喚出，出現在「希兒」身後，對她的後腦勺很恨來了一拳。
一切就發生在一瞬間。
「希兒」似是沒有料到這個突發變故，被一記重擊後跌落在地。
她瞪打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布洛妮婭竟然會打她。
「布洛妮婭姐姐為什麼為什麼要打希兒？是希兒做錯了什麼嗎？」
她捂著後腦勺，眼裡噙著淚水，委屈得要哭出來。
布洛妮婭走到「希兒」面前，嘆了口氣，「夠了。」
「如果你偽裝的是別人，布洛妮婭確實發現不了。但是希兒，不是你能偽裝得了的。」
一道猩紅的光芒閃過。
先前的「希兒」消失不見。
淋夢婕卸去了偽裝，站起身，平靜地看著布洛妮婭。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布洛妮婭同樣平靜地看著她。
「你可以偽裝出希兒的面貌但你偽裝不出希兒的靈魂。」
「布洛妮婭和希兒隔了很久沒見，如果希兒見到了布洛妮婭，她一定會衝過來——就和布洛妮婭一樣。而不是站在原地。」
「你就沒有想過，會不會『希兒』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只能站在那裡？」
「那希兒的表現也絕對不是你所表現的這幅模樣。」
聽到這個回答，淋夢婕沉默了一會。
隨後，她發出了笑容。
她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看來，是我棋差一招了。可惜。之前我還想過，直接在『白夜』偽裝接近你，再找機會幹掉你會不會更好。」
「可惜，可惜。」
她嘖嘖有聲道。
真相已經無需多言，不過布洛妮婭還有很多困惑。
實際上，她雖然有過懷疑，但一直難以解釋。
懷疑淋夢婕是兇手很正常。食堂上，有能力下毒的只有她。但是宿舍里，淋夢婕為布洛妮婭擋刀的那一刻又讓她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不確定。
況且那時，黑衣人的出現也打亂了布洛妮婭原本的思路。
若不是淋夢婕主動出手，主動暴露了自己，恐怕布洛妮婭真的很確認她才是真正的兇手。
不過，儘管布洛妮婭現在對這個問題許多困惑，但這些對她來說暫時不重要。
現在，真正重要的問題是。
「你是怎麼知道希兒的？」
聽到布洛妮婭的話，淋夢婕笑了笑，「憑什麼你覺得我會解釋呢？」
「布洛妮婭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大可試試。」
淋夢婕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布洛妮婭默然。
重裝小兔能打中對方，是人體沒錯。
但布洛妮婭沒有忘記，那群通向教學樓的學生部隊裡，也有一個淋夢婕。
但是
布洛妮婭面無表情，操控起重裝小兔。
重裝小兔對著淋夢婕又是一拳。
「duang！」
這一拳下去，直接把淋夢婕打懵了。
她沒想到布洛妮婭說真的啊。
她捂著頭，抬頭和布洛妮婭對視了一眼。
從布洛妮婭的眼裡，她看出來了。
如果她不說，恐怕布洛妮婭真的會打死她。
淋夢婕身後，重裝小兔再次舉起了拳頭。
「等一下！」
淋夢婕咬著牙喊道。
重裝小兔停下動作。
布洛妮婭依舊平靜地看著，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希兒，是我在你睡夢時聽到的名字。」
「我就猜了猜你和她的關係，然後就偽裝成她了。」
見布洛妮婭視線依然平靜，淋夢婕只得繼續說道:「她今晚也在附近。」
「她在哪？」布洛妮婭終於開口道。
「我不知道。」
重裝小兔再次舉起了拳頭。
「等等，聽我說完！」
淋夢婕荒忙擺手道:「我知道她今晚在這裡，是因為她和我一樣，也是『夜魂形態』。」
「什麼是夜魂形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你？」淋夢婕忽然話題一轉。
「布洛妮婭救過你。你也不像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布洛妮婭回應道。
意思就是確實很好奇。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淋夢婕長嘆一口氣，目光悠悠，「那時」
「長話短說。」布洛妮婭打斷道。
淋夢婕被噎住，幽怨地瞥了布洛妮婭一眼。
「簡單來說，就是我家庭瀕臨破產，這時一個中年男找到了我爸，說有辦挽救我家，條件是要我進極翼學校學習。」
「我爸同意後，我就來到極翼學校了，然後經歷了一個莫名的晚上，我就成這幅模樣了。」
「雖然你現在看到的我是真人，但其實我的靈魂已經不在我的肉體身上了。」
布洛妮婭聽到這裡，心生疑竇，「但你這個樣子並不像失去靈魂一樣。況且，布洛妮婭在宿舍里也看到了一具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體。」
「聽我說完嘛。」淋夢婕無奈道，「唉，就你非要我長話短說，害得我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講起，一股腦講了一堆，你還沒理解。沒理解就算了，搞不好等會還要打我。」
布洛妮婭:「」
「要解釋清楚的話，其實我也不太能做到。因為對於真相我也一知半解。」
「不過和你解釋現狀還是可以的。」
淋夢婕伸出手，指向巷子外。
「有沒有想過極翼學校外面是什麼樣的？」
布洛妮婭歪著頭，「有小吃街，有百貨店，還有商業街。」
「不是。」淋夢婕擺了擺手，「不是學校外面一點，更遠的地方呢？」
「更遠的地方」
布洛妮婭皺起了眉頭。
在「布洛妮婭」的記憶里，只有有關學校外面，亦或是曾經的回憶。
更外面的地方的話，「布洛妮婭」好像沒有更多記憶。
見布洛妮婭呆住，淋夢婕繼續道，「或者說，來極翼學校之後，你有沒有真正離開過極翼學校？你記得每年暑假寒假你都幹了什麼嗎？」
經她這麼一說，布洛妮婭才驚醒。
確實，「布洛妮婭」的記憶里，她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極翼學校。最多就是晚飯去外面的小吃店吃一頓。而後就回來了。
並且，也沒有任何寒假暑假的記憶。
布洛妮婭明白了什麼。
「布洛妮婭的記憶，被刪改過？」
「準確來說，是每天都會被刪改。」淋夢婕攤手道，「極翼學校的學生在入學時，都會舉行一個儀式。儀式完成後，大部分學生都會成為『幽魂』——也就是你看到的前去教學樓的那群學生。」
「這群學生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只能接受著別人的控制活動。」
「還有一些人會變得像我這樣，名為『夜魂』。這種形態的人，其實就是從幽魂狀態的自己分離出來了一部分靈魂，到了一具能在暗夜活動的軀體中。幽魂並沒有消失，所以你會看到『我』還跟著大部隊前去教學樓。除此之外，『夜魂』還能擁有一些普通人沒有的能力，就像這樣。」
說到這，一道猩紅的光芒閃過，淋夢婕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趙曦夢的樣子。
又一道猩紅光芒之後，淋夢婕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能成為『夜魂』的人很少很少，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沒有聽說過還有誰成為了『夜魂』。除了今天才聽聞的那位希兒小姐。」
「除了這兩種形態，還有一種極為特殊的形態，就是像你這樣的『人身』形態。」
「這種形態，我只見過你這一種。」
布洛妮婭聽著聽著，感覺哪裡不對勁。
「所謂的『幽魂』，『夜魂』，『人身』，不會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吧。」
「怎麼可能呢？」淋夢婕目光古怪地看了布洛妮婭一眼，「除了『人身」確實是我自己編的，其他的，我都是從那個舉行儀式的人聽來的。」
「舉行儀式的人？是誰？」
「不知道，不是極翼學校的任何老師。除了新生儀式上，從沒在別的地方見到他。」
「這樣的話，學生變成幽魂也是他幹的。那你變成這樣，他沒有找過你嗎？」
「有，只不過，我失去了有關那一段的記憶。只記得他把我抓起來了一段時間，隨後我就又自由了。至於他對我幹過什麼事，我根本不知道。」
「然後呢？你還沒有告訴布洛妮婭，記憶修改是怎麼一回事。」
淋夢婕接著說道:「極翼學校的時間被分成三部分。我只知道兩部分，一天為白日，一天為暗夜。白日裡，所有人——不管是你，我，還是那群學生，都會進入一具軀體中。這時，我們靈魂具有的記憶被封鎖，只剩下軀體中的記憶。」
「暗夜降臨後，所有人都靈魂就會從軀體中脫離，幽魂會無意識的向教學樓走去，而像我這樣的夜魂可以自由活動。」
「不過，其實我也說不上有多自由，整個宿舍區都設了一個看不見屏障，除了通向教學樓的那條大道，其他地方出都出不去。」
「還有一天，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為那一天一過，我也失去了有關那天的記憶。之所以知道有這一天，還是我通過日曆推測出來的。」
「我懷疑啊，那一天才是關鍵。那個舉行儀式男子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幅模樣，極翼學校到底有什麼秘密，答案或許都在那一天。」
布洛妮婭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看來淋夢婕沒有說謊。她之前通過時間，也能推測出自己有一天是完全沒有印象的。
之前她還疑惑為什麼，現在看來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布洛妮婭，你想殺布洛妮婭的原因。」
淋夢婕聞言，略帶譏諷的笑了笑。「在白日，我們之間相處得確實融洽。可是最近，你忽然就脫離了『幽魂』狀態，變成了這幅模樣。我發現後，感到好奇，便悄悄地看著你在暗夜裡的一舉一動。」
「結果這時，那名中年男找上我了。」
「我不知道他具體幹了什麼，總之他把我和你都抓了起來，舉行了什麼儀式。再之後，每次遇到你，我就有一種想要殺死你的渴望。」
「嗯？」布洛妮婭眉頭一皺，「這麼說來，我應該也有什麼變化吧？」
布洛妮婭沒有這一段的記憶，肯定是又被刪掉了。
「我怎麼知道。」淋夢婕哭笑一聲，「我不過也是名受害者。想要弄清楚一切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只能任由幕後黑手擺布。」
說著，她長嘆道:「曦夢，艷姐到現在也還是幽魂狀態。誰知道哪一天，她們就消失不見了。」
她的表情盡顯無奈和落魄。
確實，作為一個富家千金，本身天賦又好，本可以有光明的未來。
因為極翼學校，恐怕此生都得不到解脫。
「我也不想殺你，我也有克制，但我真的克制不住啊。這東西比毒品還難克制。」淋夢婕忽然委屈起來，「我感覺那個人就是個充滿惡趣味的變態，每一次我下手，都是充滿了煎熬的。」
「我也很珍惜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啊。」
淋夢婕說著，眼裡掉出一抹淚水。
她漸漸地開始哭泣，哭訴著自己過去的經歷。
布洛妮婭沉默地聽著。
無論如何，白日裡和淋夢婕在一起的時光中，「布洛妮婭」確實是過得很開心的。布洛妮婭也是。
淋夢婕對待朋友的情誼是貨真價實的。
只是可惜
「夢婕。」
聽到布洛妮婭的話，淋夢婕抬起了頭。
「跟著布洛妮婭走吧，我們一起，擺脫這個學校。」
布洛妮婭伸出了手，似乎是在邀請。
淋夢婕慘笑道:「就憑我們，怎麼做得到。」
「不止有我們。」布洛妮婭認真的搖了搖頭，「相信布洛妮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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