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八重霽放下鏟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隨後又用鏟子拍了拍凸起的泥土。
「行了,大助。希望你和涼能在冥淵相遇,下輩子再在一起。」
八重霽拄著鏟子,在那塊無名墓碑上望了很久。
「下次我帶櫻吹雪來給你們刻幾個字。」
說完,八重霽手中的鐵鏟瞬間消失不見。
「回家。」
八重霽望了一眼天色,從後山走了下去。
不多時,他就在山腰處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身與他相同的候補巫女服飾,粉色長髮正隨著那顆奔跑的「糰子」來回搖曳。
「櫻?」
「哥哥?!」
焦急中的八重櫻腳下一個不穩,踩中了一塊凸起的硬石。
「啪~」
失去身體中心,正處在後仰狀態的八重櫻被一隻沾有泥屑的小手緊緊拽住。
「怎麼了?」見到如此不尋常的妹妹,八重霽心中疑惑。
難道是有大妖闖進了村子?
見到一臉疑惑的八重霽,小小年紀的櫻再也承受不住,之前在議事殿的無助感全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
「哥哥!」
八重櫻沒有在意八重霽身上的污血泥土,就像送刀時那般,奮力抱了上去。
小手緊緊環繞住八重霽較為纖細的腰肢,像是在洪災中無助的人,找到了一根正漂浮的樹幹,自然而然的想要依靠上去。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八重霽用下巴抵住櫻那一頭漂亮的粉發,小手輕拍櫻的後背。他還以為妹妹是在擔心他獵殺妖怪......
血腥味中夾雜著干泥巴的灰塵味,這股味道絕不算好聞。可八重櫻卻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貪戀了十幾秒中,八重櫻起身,神色中帶著些許猶豫。
小聲道:「哥哥,我們走吧。」
「好。」八重霽笑了笑,「我們回家。」
八重霽剛走幾步,就被小手拉住衣袖。
轉頭。
櫻低著小腦袋,較長的劉海遮掩住俏臉上陰鬱的神情。
「我是說,我們......我們去大城居住吧。大城那裡還有手段高明的醫師,肯定能治好凜的病。等到凜的病好了,我們就一起去......」
八重霽皺眉,他感覺到一絲不對,沒等妹妹說完,便插嘴道:「凜怎麼了?病又加重了?」
腦中回憶起今天的事情,八重霽那張小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森恐怖。
「今天議事殿中都討論了什麼事?」
八重櫻鬆開小手,整個人輕微發顫,「父親大人決定......要拿凜來做祭品。」
小腦袋更低,櫻像個做錯事等待受罰的孩子,聲音中更是泛上了一絲哭腔:「父親大人說,要讓我來主持這場祭祀。」
「誰提議的。」
八重霽的聲音蘊含著怒火,恨不得現在就抽出鐵鏟,給那些煞筆一人一鏟。
「有婆婆,木村一族,還有......」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血液流速加快,身體散發的熱量逐漸增加。可八重霽卻難得冷靜下來,對付妖怪,對付每一場戰鬥,都不能憑藉一腔怒意。
憤怒會破壞你的理智,往往會讓你走進最為糟糕的局面。
「什麼時候舉行?」
「父親大人說是明天。」
八重霽眯起眼睛,他往山上看去,那裡埋葬著大助的屍骨。大助臨死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霽大人,你愛你的妹妹嗎?」
「.......巫女血脈的純潔之女方能平息怒火......」
「人都是自私的。」
「愚昧與貪婪......」
「......是個廢物!」
「......不可能阻止祭祀.......」
八重霽沉默下來。
摸了摸櫻的小腦袋。
「收拾好東西嗎?我們帶著凜去大城看病好不好。」
八重櫻抬起小腦袋,看著正微笑的哥哥,猛地點頭:
「好!」
八重霽與八重櫻小跑著從後山離去,既然祭祀是明天才會舉行,那他們還有一段時間。
八重霽相信自己的武力,憑藉他的技藝,在大城中養活幾個人還不是輕輕鬆鬆?
單憑武藝、戰力,現在的八重霽甚至敢跟那些大城中的守將戰上一場。
若是有櫻吹雪在手......
兩人抄了一條小道,直接通往神社。
現在正直正午,造成乾旱的元兇還在肆意散發著它那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
神社中靜悄悄地。
「你先去側屋收拾東西,帶幾個大號飯糰夠我們路上吃的就行。」
「嗯。」櫻點了點小腦袋。
「我先去倉庫中拿兩把刀具,還有,你見到凜之後,有關祭祀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要提,就說準備帶她去大城治療。」
「好。」櫻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神色,將八重霽安排的一切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兩人分開。
八重霽走到倉庫中,摸了摸所剩不多的銀輝礦。
石精礦開採的最多,也是村子中各種器具最常用的礦石。至於赤金礦和銀輝礦,八重村的鐵匠還沒有那麼高超的技藝駕馭它們,一般都會出售給大城的打鐵鋪。
摸走了一些石精礦,又將赤金礦與銀灰礦摸走一半。
從角落中拿出兩把開過鋒的太刀,塞進背包中。
圖標立馬變成綠色背景。
介紹:使用石精礦鍛造的太刀,往往比一般刀具擁有更長的耐久。其出產地來自八重村的鐵匠鋪。
又拿了幾把訓練小木刀。
圖標又變換成了綠色。
介紹:使用杉木料與松木料結合的訓練刀具,別看它小,打在人身上還是挺疼的。
八重霽已大致摸清了背包中的價值分級,其中以紫色圖標背景為最高,其次是藍色,最後才是綠色。
「差不多了,這些東西也夠換錢的。」
八重霽轉身,又環視了一眼倉庫,心中難免嘆息一聲。比起大城,他還是更想待在八重村,等到井越挖越多,搞到淡水的途徑也會越來越多。只要有水,一切都不是問題。
狐神守護一方?手持靈刀的他也可以!
可結果......想到此前發生過的種種,八重霽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戾氣。
......
於此同時,在側屋收拾好三兄妹家當的八重櫻,正幻想著美好的未來。
她們要去大城了!
遠離這座村子。
大城中會有最好的醫師來治療凜。
等凜的病好後。
她一定會讓哥哥帶她們去吃最好吃的東西。
然後去山上,一起看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