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心軟是病

  「哥哥......」

  「等會再說!」八重霽打斷妹妹櫻的話,快速走上甲板前段,目光朝西蒂區內眺望。

  建築物坍塌撲起的灰塵朝天空中衝起,平日裡西蒂區有名的高塔就這樣驀然倒塌。

  灰塵旁邊,隱隱有一根通體白色,粗壯到好似通天巨柱般的獸腿。

  戰車級。

  八重霽一眼就辨認了出來。

  除了從遠方引誘而來的獸潮,這些崩壞獸是如何降臨的?現場獸類直接進化?那需要多麼強大的崩壞能源?

  港口。

  空氣中在巨響之後平靜了大概三四秒,當白色巨獸從灰塵中踏出第一步,將平房輕易踩踏成廢墟之後。

  那一聲響動,也成為敲擊在人類心靈之鼓上的重錘!

  「滾啊!」

  「讓我上船!」

  「快讓我們上船!」

  「它們來了!快!」

  「你們還在這裡攔著作什麼?再攔著大家都得死!」

  「誰能抵擋那怪物的一腳?」

  亂了。

  在人海中本就如同一葉扁舟的騎士小隊,在被動防禦的情況下,瞬間被他人撕破一道防線,人潮湧動間,通入商船的船道更是謾罵聲不斷。

  八重霽隨意掃了一眼,不以為意,他的目光主要還是放在那些突然出現的戰車級崩壞獸上。

  發現人類時,沒有立即發動它的『跳躍』能力,很可能還沒有掌握住。

  體型雖龐大,真實戰力可能不到B+級的門檻。

  僅僅只是這些的話......八重霽心中計算著,他在注射喰化劑後,花費一段時間足以擊殺這些崩壞獸。

  不過......若這只是開端的話,那他心裡就沒什麼底。

  「帕爾默!先準備把船駛離港口!」八重霽轉身吩咐道。

  他學過船隻駕駛沒催,但那並不代表他是唯一的駕駛人員。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萬一這些水手都出現意外,不還得靠他嗎?

  ......

  佩戴著阿霽為她打造的護具,卡蓮的小耳朵動了動,察覺到八重霽等人離開甲板前段後,貓著腰向前助跑一兩步。

  在即將跑出視覺盲區時,練習時常大半年的瞬步瞬間爆發!金屬質地的戰靴將石子踩踏成齏粉,卡蓮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竄進不遠處的人群中。

  邊緣處的人們一愣,現在還是逃命重要,哪來得及疑惑?

  體型嬌小的卡蓮在人潮中尋找著可憐兮兮的細縫來回穿梭,得益於『無光之潮』、『暮色夜曲』等招式的練習,她的柔韌性比以前更為誇張。

  每次都能從人潮之中的細縫中擠過,如同一隻矯健的白貓,朝著反方向行進。

  『那種崩壞獸沒什麼好怕的。』卡蓮給自己在心中打起,她見識過阿霽擊殺戰車級崩壞獸,就算她現在無法擊殺,藉助地形優勢躲避還是很容易滴。

  昨天她偷偷溜回家中,翻遍了阿瑟的所有東西,終於得知父親大人的行進路線。

  「持續高強度戰鬥」、「大概率戰死」之類的詞彙讓她昨晚一夜沒能睡個好覺。

  是的,她害怕了。

  卡蓮知曉自己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許只要她過去......

  即便在自己眼裡,父親是天命戰神,是無敵的存在。

  比起自己的判斷,她更願意相信阿霽和阿瑟。

  腦海中循環當日她偷聽到的對話,卡蓮穿插在人潮之中的身影又快了幾分。

  ......

  港口處很奇怪。

  人數一股腦地向那些停靠在岸的商船中涌去,幾乎沒人敢去八重霽的船隻那兒。

  正在準備遠航的船隻中,往甲板上眺望,隱約能看到水手們忙碌的身影。

  被人群擠到一邊的孕婦神色茫然,一隻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牽著旁邊小姑娘的小手。

  「媽媽,爸爸呢?」

  「乖寶寶,爸爸在這!」一個消瘦的男子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抱了娘倆一下。

  看向謾罵聲不斷,人擠人的商船邊,男人咬了咬牙。

  毫無秩序的登船方法只會浪費大量時間,搞不好等那些怪物殺了過來,商船還因為他們無法駛離港口。

  結果可想而知。

  「我們去那!」

  男子牽著娘倆的手,踏上了朝疑似權貴船隻的那條路。

  港口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不少落後於後方,對擠上商船無望之人的目光瞅向一家四口。

  來到船隻下方,男子的呼吸逐漸加重,強行冷靜的後果就是小腿一直在抖。

  讓隨身有女武神守護的權貴放他們上船,可能嗎?

  他們來到這邊,就算沒有登上商船的希望了。

  男子昂著頭,目光努力往船隻上望去,隨後拉著那娘倆跪倒在地面上。

  「大人!求您多收兩位侍女!求您了!我知道您不缺奴僕,我也不敢妄圖沾染您的寶船......求您了!」

  甲板上閒來無事的女武神朝下方看去,孕婦、小女孩、消瘦男子......

  忍不住皺眉。

  男子的聲音逐漸沙啞,來到甲板旁的八重櫻輕咬下唇。

  「哥哥......」

  「不能放他們上來。」八重霽只是掃了一眼,「開了先例,要是比他們還慘的人再來呢?我們的船接近飽和,沒他們的位置。」

  「可......只接收那個孕婦與小女孩呢?」

  八重霽皺眉,櫻經歷過的事情也不算少,怎麼還是這麼心軟?或許可以讓櫻看看接下來發生的場景?

  「放她們倆上來。」八重霽想了一下,朝一旁的女武神吩咐道。

  「謝謝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八重櫻驚喜道。

  八重霽的表情不變,朝著人潮指去,「待會你看那邊會發生什麼。」

  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目光緊盯著人潮的方向。

  耳邊傳來小女孩的哭聲,女人的哭聲......「咔」的聲響,接著又是男人抽泣的聲音。

  八重櫻不解地朝下看了一眼,發現那名男子趕忙朝著商船的方向跑去。

  可這時商船上已經人滿為患,就連吃水深度......

  八重櫻看到一大批人潮她們這兒湧來!

  人數之多,讓八重櫻感到不可思議。

  孕婦?不止一個。

  孩子?更多。

  就連在懷中嗷嗷大哭的嬰兒也不在少數。

  放這些人上船?

  「啊啊啊!」

  遠處傳來尖叫聲,八重櫻僵硬的轉動小腦袋。

  那是死士在撕咬人類後,人類傳遞至神經中樞的疼痛,以及感到威脅刺激後,腦中活動劇烈加上腎上腺素等激素加速分泌所產生的恐懼驚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