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漫長。
在客棧內住了不到兩日,李玄霄便帶著小毛驢來到了一處城北的一處宅院。
這個小宅院是許久許久之前,他來長京的時候買的。
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小院並沒有想像中的荒蕪,雜草叢生。
反而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李玄霄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做的。
他背對著小宅院,向遠處遙遙一拱手。
「辛苦諸位了,在下請杯茶如何?」
片刻後,遠處有聲音傳來。
「多謝真人好意,我等公務在身,恕難從命,告辭了!」
李玄霄便也沒有強留,再次拱了拱手。
隨即,轉頭對小毛驢說道。
「在這兒住上一些時日再走吧。」
「嗯啊嗯啊~」
夕陽西下,人淡淡,雨濛濛。
縷縷炊煙自宅院中徐徐升起。
李玄霄打開蒸籠,熱騰騰的飯香撲面而來。
「嗯,不錯不錯。」李玄霄笑著點頭。
巷子中,有兩個人撐著傘走到門前。
穿著青衣的年輕女子立在門前,「娘娘,我便不進去了。」
「咚咚!」
「門沒鎖,進來吧。」
裡面傳來李玄霄的聲音,似乎是早就知曉她會來一樣。
穿著白衣的女子便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聞到了滿屋子的香氣。
小毛驢眨了眨眼睛,看著這個絕美的女子。
「先坐一會吧,飯菜馬上就好了。」李玄霄頭也不回地說。
白衣女子倒也乖巧,當真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不是趙茹雪,還能是誰。
趙茹雪用手托著腮,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廚房中忙碌的身影。
沒一會兒的工夫,一張小小的四方桌上便擺滿了菜餚。
都是家常菜,清蒸魚,拔絲地瓜,蓴羹、陳干肉.....
趙茹雪詫異地看著這些菜餚,完全沒有想到李玄霄竟然會跑到廚房做飯。
甚至還做得有模有樣。
李玄霄舉起一杯裝著黃酒的杯子,「謝謝你替我照顧房子,請你吃頓飯別嫌棄。」
「你怎麼會做飯?」
「早就學會了。」
趙茹雪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是啊,咱倆好久都沒見了,感覺...感覺都不認識你了。」
趙茹雪只覺眼前的李玄霄,仿佛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以往他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平靜的氣質,讓人感到安心和舒適。
他的眼神中也沒有了以往的冷漠和疏離。
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
「干!」
李玄霄這時候忽然注意到趙茹雪鼓起的肚子。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擔憂,趙茹雪笑道。
「不用擔心,以我的修為,你這沒有半點年份的黃酒,沒有半點影響。」
「這是怪我沒有準備好酒嘍~」
趙茹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怎麼會,按理說應該我請你才對,多虧你了,救下我女兒。
何況這西陵還是我的地盤,等下一次我請你。」
「來吧,嘗嘗我的手藝。」
趙茹雪夾了一口菜,細細品嘗,讚賞地點點頭。
「嗯,不錯。」
她想起來以前逃亡的時候,自己餓得不行,吵吵著要吃飯。
結果李玄霄給她弄了一份烤魚,難吃的趙茹雪差點沒吐出來。
最後為了生存強行給咽了下去。
想想也是,天下第一劍客怎麼會做飯呢。
可現在.......
趙茹雪快速吃乾淨了碗裡的米飯。
「幾個月了?」李玄霄看了看她的肚子。
「快生了。」趙茹雪沒有半分感情地說道,「這一次欽天監的人說是男孩。」
李玄霄聽出幾分別的意思來。
趙茹雪淡淡解釋道:「有了男孩就好了,皇位就不會是別人的,前兩次都意外流產了,這一次絕對不能出什麼意外。」
李玄霄調侃一句,「有皇位要繼承的人就是不一樣。」
趙茹雪苦澀一笑,「現在西陵朝堂鬥爭異常嚴重,沒有兒子便沒有安身立命之本。」
說著,她看了一眼李玄霄。
「我要是你就好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外面的雨下個不停。
趙茹雪撐著傘,「先走了。」
「好。」
趙茹雪回頭看了一眼。
李玄霄吃飽了飯,打了個哈欠,躺在椅子上似乎是準備小眯一會兒。
趙茹雪關上房門。
青衣女子道:「娘娘!這位就是您說的那個老朋友?」
「是啊,不過他變了很多,變得我快要不認識了。」
「時間會改變許多,娘娘不必介懷。」
「介懷?」趙茹雪淡淡一笑。
她還介懷嗎?可能有一些。
年輕時候的趙茹雪,總是覺得嫁給西陵皇帝是自己一生的遺憾。
雙方之間本沒有什麼感情,純粹是利益的結合。
可是隨著年齡的上漲,她也漸漸釋懷了。
如果時間真的能重來,真的讓她再選一次。
她也肯定還會選擇嫁給西陵皇帝。
無論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自己!
她與李玄霄自始至終就不是一路人。
這一點,李玄霄恐怕早就清楚了。
所以李玄霄從來只當她是一個朋友,再沒有其他的感情。
..............
李玄霄一覺醒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大概是晌午了。
閒來無事不從容,酣眠東窗日已紅。
他伸了個懶腰,簡單洗漱後,就去外面吃了一份早點。
小毛驢擺弄著銅錢和銀子,李玄霄敲了一下它的腦袋。
「沒出息。」
就在這時,只聽街頭一陣騷亂。
緊接著,便有官兵清街。
「讓開!讓開!都往邊上靠。」
「哎,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您還不知道,聽說軒轅將軍帶著虎豹騎入京了。」
「這時候入京想要做什麼?」
「誰知道吶!」
那人壓低了聲音,「皇后娘娘和太后與那些老臣鬧得厲害,這軒轅將軍是太后的侄子,這一次會不會出大亂子?」
「呵,什麼亂子,難不成還敢弒後?」
「噓!!」
很快,地面發出輕微的顫抖。
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