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
第49章感動
季喬回到酒店房間,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秦琴早已洗漱好，躺在了床上玩手機。
他們的車因為過於追求速度, 兩次跑出了賽道, 沒有順利進入決賽。
見季喬回來，秦琴「嘿嘿」笑了兩聲。
「恭喜啊！你們表現很棒！」
季喬也笑：「希望決賽也有好成績。」
「會的！」
秦琴放下手機坐起身來，八卦道, 「你剛剛是不是約會去啦？」
她都聽到隔壁姚旭的大嗓門了, 說明他們隊已經回來了。
可卻久久不見季喬回來，想想估計是去約會了。
季喬點點頭, 坦然認了。
秦琴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眼。
「你口紅花了。」
房間的燈偏暗, 她一直都沒發現季喬的嘴角被口紅暈染開了些許。
季喬摸了摸唇, 輕笑：「那我洗澡去了。」
秦琴應了一聲, 繼續刷手機, 腦子卻在神遊。
賀時禮這樣的人，也會接吻嗎……雖然知道情侶間這樣很正常，可還是覺得好難以想像啊。
在實驗室, 他們很少有什麼親密的舉動。
就連那次C大的男生也只是拍到一個擁抱, 賀時禮的手臂非常規矩地攬著季喬的背, 沒有猥瑣地亂摸。
有時候秦琴甚至覺得賀時禮和季喬就像以前年代的革命戰友, 和校園裡膩膩歪歪的小情侶不一樣。
可原來並不是……
秦琴想起季喬微腫的唇, 腦補了一場接吻大戲，不禁面紅耳赤起來。
她低叫了一聲, 鑽進了被窩。
一時之間, 房間裡只有浴室傳來的「嘩嘩」水流聲。
就在這時, 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
秦琴心裡一緊，從床上下來快速走到門口。
小心翼翼地從貓眼看過去, 一張清俊斯文的臉出現在眼帘。
秦琴心臟一跳，打開了門。
「你好。」
她的聲音有些發飄，眼神不自覺地往賀時禮嘴唇瞟。
如果沒看錯，他的嘴唇有點紅得過分……
「季喬在洗澡。」
秦琴快速道。
賀時禮點頭，禮貌道：「嗯，那麻煩你把手機給她，謝謝。」
「噢噢，好。」
賀時禮轉身，收起了臉上的溫和笑意，微微蹙眉。
準備送手機過來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微信內容。
韓珍妮：【靜靜好像還在和他聯繫，你確定是他嗎？
】
他……是誰？
錢靜靜又怎麼了？
這些事，賀時禮從未聽季喬談起過。
*
第二天上午，幾人一同坐高鐵返程。
回去的路上，季喬微蹙著眉，心不在焉地聽著大家討論決賽的事。
賀時禮遲疑了半晌，看向季喬詢問出聲：「在想什麼？」
季喬不想在大家面前說這事，輕輕搖了搖頭。
她得回去確認一下。
賀時禮微微頷首，也不再多問。
他們到匯同市已經是中午了。
在校外吃好午餐，季喬迫不及待地回了宿舍。
今天是周日，宿舍里只有錢靜靜一個人在，其他兩人都去圖書館了。
季喬將買好的奶茶送給靜靜。
錢靜靜接過奶茶，開心不已：「謝謝！多少錢我給你？」
「請你的，當慶祝我們進決賽吧。」
季喬將包放下，笑笑說。
「嗚嗚嗚，喬喬你真好，那我不客氣啦。」
錢靜靜捧著奶茶，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錢靜靜大眼睛，圓臉頰，喝東西時腮幫一鼓一扁，像一隻抱著瓜子啃的小松鼠。
季喬見她的心情不錯，嘗試著開口：「靜靜，你最近，還有和初中同學聊天嗎？」
錢靜靜喝奶茶的動作一頓，語焉不詳：「嗯……出去聚餐過一次。」
季喬沉默。
錢靜靜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季喬的臉色，輕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
可是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林修說他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
而且你的朋友應該是H市人吧？
林修他一直沒去過H市啊……」
季喬聽著錢靜靜的長篇大論，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靜靜困惑道，「你要不要和你朋友確認一下？
林修說他可以當面對質的。」
季喬抿了抿唇，平靜地和她對視。
靜靜的眼神純真，裡面透著些許的不解。
「可能他騙你的呢？」
季喬輕聲問。
錢靜靜想了想：「可我覺得他不像這種人啊。」
說完，她的臉紅了紅，將聚會的事和季喬說了。
那天聚餐林修本來說不來的，誰知中途又出現了。
大家鬧著要他喝酒，他就真的喝了。
後來輪到他的真心話，他說自己從來談過戀愛。
錢靜靜本來也不信的，可是林修專門找她解釋，還聊了很多兩人初中時的事。
林修說自己永遠記得錢靜靜那時候對他的幫助，是她的鼓勵才讓他沒有走歪路。
他的模樣俊秀，眼神專注認真，和初中那個瘦小落魄的林修有天壤之別。
錢靜靜依舊有些將信將疑，林修卻說自己保證沒有說謊，還發了毒誓。
她頓時大驚，說不用發毒誓這麼嚴重。
「可是我不想你誤會我。」
林修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深深看著她，錢靜靜恍惚了一下，也覺得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了。
聽完錢靜靜敘述的經過，季喬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她嘆了口氣。
「所以他承認他就是唐修文了嗎？」
錢靜靜點頭：「對，唐修文是他現在的名字，不過在我們老同學面前還是可以叫林修。」
季喬深深吐了口氣，無言以對。
片刻後，她只能再次提醒：「靜靜，我朋友不會騙我。
你如果只是玩玩就算了。
如果來真的一定要考察清楚他的為人。」
錢靜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赧：「你說到哪了？
我們只是初中同學。」
「最好只是同學，那我也不擔心了。」
季喬喃喃自語。
錢靜靜咬死兩人只是初中同學，季喬提醒了幾次之後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能暫且靜觀其變，另想辦法。
*
為了準備雲霄杯的比賽，季喬平時的功課落下不少。
眼看著決賽加期末考都離她不遠了，季喬忙得不可開交。
一連好多天，她都在實驗室待到了很晚才回去。
賀時禮一般會和她一同回去，有時送完她還會再來實驗室接著調算法。
季喬和他說忙就不用送了，自己一個人回宿舍就可以。
可賀時禮堅持要送她回去再過來。
「我怕你碰到常寧遠。」
他說。
見季喬張唇欲解釋，賀時禮率先開口：「不要說碰不到，前兩天你們還講話了。」
他說完，薄唇抿著靜靜看向季喬。
季喬一怔，連忙解釋：「那是正好在實驗室門口碰到了。」
「說什麼了？」
賀時禮問。
季喬想了想：「他說恭喜我們進決賽。」
那天她去衛生間，出來正好和常寧遠打了照面。
本打算和以前一樣視而不見的時候，她聽到常寧遠開口恭喜她們進決賽。
季喬遲疑了下，點點頭。
正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陡然想起唐修文的事，忍不住問：「唐修文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常寧遠腳步一頓，深深看向季喬：「我可以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季喬：「？」
常寧遠笑了笑：「別想那麼多，先專心比賽吧。」
季喬皺眉，有種被耍的惱怒感。
愛說不說！
似乎是看出她的情緒，常寧遠在她身後低低補充了一句：「喬喬，我真的在變好，你相信我。」
………
「就這個嗎？」
賀時禮的聲音讓季喬從回憶中驚醒。
兩人此刻正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
12月中旬的天氣漸冷，寒風蕭瑟。
季喬戴著圍巾和帽子，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
她下意識抬眸，賀時禮的目光深沉，看上去竟和這天氣有幾分契合。
季喬抿了抿唇，簡單將錢靜靜的事情告知了賀時禮。
「現在我懷疑他早就認識唐修文，教他用林修這個名字來接近靜靜。」
季喬說出自己的推測。
賀時禮聽完，蹙了蹙眉：「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上輩子的他和錢靜靜不熟，也記不得她的事。
可常寧遠非要介紹渣男給錢靜靜這件事聽上去就很莫名其妙。
他明明知道季喬和錢靜靜的關係好，這樣一來只會讓季喬更討厭他。
季喬沉默。
是啊，以前還可以用這個來要挾她。
現在靜靜和唐修文已經認識了，常寧遠還能用他們來威脅自己不成？
「我真的在變好……」常寧遠的聲音幽幽迴響。
季喬皺著眉，怎麼也想不明白。
「別想了喬喬。」
一隻大手在季喬後頸上撫過，她冷得縮了下脖子。
賀時禮低笑了聲，正色道：「作為朋友，你提醒過她就可以了。
她如果真的喜歡，你說什麼都沒用的。」
季喬喪氣地應了聲，低頭，將路上的小石子踢走。
「那我就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裡跳嗎？」
季喬有種無能為力的鬱悶感。
「那怎麼辦？
你是想找常寧遠嗎？」
賀時禮突然出聲，語氣有點緊。
季喬一愣，抬頭直直看向他。
怎麼就扯到常寧遠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
賀時禮的目光一閃：「抱歉，最近事情有點多。」
季喬點點頭：「嗯，那我上去了。」
說完，她不再看賀時禮的眼神，直直上了樓。
回到宿舍後，季喬放下包，心裡還是有點堵。
臨近決賽，賀時禮最近事情確實很多。
決賽的賽道和半決賽時的不同，彎道更多，對路線識別算法的要求也高很多。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調整車速，想儘量將行駛用時減少。
可速度一高，車子的不穩定性也在增高，跑出賽道的機率更大了。
賀時禮最近為此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在調整算法，試圖在提高路線識別的精準度的同時加快速度。
季喬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突然抓起鑰匙起身，只匆匆給舍友留了句話。
「我要去一下實驗室，你們幫我簽到。」
季喬從宿舍趕到實驗室，賀時禮並不在裡面。
「怎麼又回來了？」
有其他組的人問。
「嗯，想再做個測試。」
季喬笑笑，「你們結束了就先走，我來關門。」
「好。」
季喬知道賀時禮晚上剛改好了一個算法還沒來得及測試。
按照之前，他應該是會回來做完測試再走的。
這也是季喬直接來實驗室的原因。
既然他不在，那就自己測吧。
季喬打開電腦，找到賀時禮最新版的程序，導入智能車。
「美女我們走啦，你一個人注意。」
身後傳來其他男生的聲音，季喬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實驗室里的男女不分，忙到夜裡甚至睡在這裡的狀況常有。
其他人並不覺得異樣，和季喬告別後便離開了。
季喬一個人留在實驗室，一遍遍不停地測試。
她將彎道路線識別、斑馬線識別、行人識別、信號燈指示牌識別、車速等各方面都進行了嚴格完整的測試，出了一份數據詳細的測試表格。
此外，她還將上一版程序也完整測試了一遍，和新版的程序在各項目的錯誤率和速度等方面做了個對比。
一整套測試下來，已經接近凌晨2點了。
季喬一個人待在燈光通明的實驗室，心裡有點毛毛的。
黑夜像一個巨大的怪獸，要把一切都吞噬似的。
她趴在實驗室的桌上，既睏倦又緊張。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喬最終敵不過困意，漸漸睡著了。
*
第二天醒來，賀時禮一早上的情緒都不高。
他昨晚沒有睡好，今天一早給季喬發信息也沒有回應。
賀時禮不得不承認，他昨晚是有些不對勁。
季喬遲遲沒有告知他錢靜靜的事，加上她又和常寧遠見了面。
自己不知道的事，常寧遠卻早早就知曉了。
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導致他昨晚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季喬總說他很理智冷靜，但她不知道自己也會患得患失甚至嫉妒吃醋，特別是在針對她的問題上。
賀時禮看了看手機，依舊沒有回應。
他嘆了口氣，和正在刷牙的姚旭說：「我先去實驗室了。」
姚旭含著泡沫問：「天還沒亮呢就去啊？」
賀時禮應了一聲。
因為他昨晚突如其來的情緒，新程序還沒來得及測試。
他想趁著上午空閒的時間把一部分先測了。
姚旭在後面加了一聲，「那我吃好早飯來啊。」
賀時禮走到實驗室，打開門徑直望著自己的座位走。
剛走了幾步，他驀地停住了，目光緊緊盯著前方趴在桌上的纖瘦背影。
賀時禮陡然放輕了呼吸，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心臟揪一下疼了起來。
季喬小小的一團趴在桌上，長捲髮披散在背後，脊背因為呼吸輕微地起伏著。
一張臉瑩白透亮，唇是鮮艷的紅色，眼下卻有一層淡淡的青色。
她的手邊是列印好的幾張文件，標題寫著「新版程序v12.18測試結果」。
賀時禮一顫，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季喬的身上。
她睡得極熟，一點都沒有醒的跡象。
桌上的電腦是待機狀態，賀時禮按亮屏幕，輕輕滑動滑鼠，滿滿的測試數據和測試圖片。
賀時禮的心臟像被泡在了檸檬水裡，又酸又甜。
他心疼地看了眼季喬，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文件掃了一遍。
這麼多的數據，她是測了多久？
賀時禮的眼睛驀地發酸。
怕自己吵到季喬，他放輕腳步走出了實驗室。
剛帶上門，旁邊實驗室的男生正好從裡面出來，立即笑著打招呼。
「來啦？」
賀時禮點點頭，禮貌應了。
男生往實驗室里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嘆：「你女朋友昨天通宵了嗎？
我昨天夜裡起來上廁所還看到她在弄那個車。」
他的語氣羨慕不已：「不容易不容易。」
賀時禮怔了怔，只覺得胸口像有無數驚濤駭浪在翻湧。
低低應了一聲後，男生笑著離開了。
*
季喬是被漸漸明亮的光線弄醒的。
她打了個哈欠，腦子還有些蒙蒙的。
看了看手機，已經7點多了。
季喬看到賀時禮早上6點發來的微信。
正要回復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微啞的聲音：「醒了？」
季喬一怔，轉頭看過去。
賀時禮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位置，定定看著自己。
整個實驗室就他們二人在。
季喬點了點頭。
賀時禮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她的眼神逐漸幽深。
季喬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微燙。
「為什麼要回來？」
賀時禮低聲開口。
季喬張了張唇：「最近你不是挺忙嗎？
我——唔唔」
剛說了幾個字，眼前一道陰影壓過來，唇被堵住了。
季喬驀地瞪大了眼睛，手臂在他的背上亂揮著要推開他。
然而這小小的掙扎不僅沒有讓賀時禮停止，反而更刺激了他。
賀時禮第一次反手抓住了季喬的手，將她壓在桌上親了個徹底。
好在他還顧慮地點，沒有親太久就放開了。
「謝謝，辛苦了。」
他沙啞著聲音說。
季喬心慌不已，臉頰被憋成了番茄色。
「我我我，我昨天沒睡好要回去補覺。
測試結果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季喬快速說了一連串話，將外套還給賀時禮，低著頭開溜。
走到兩步，她才發現姚旭背對門站在走廊的身影。
啊啊啊啊！這個傢伙肯定是看到了。
季喬頓時大囧，招呼都不打就走，只留下一串焦急的腳步聲。
「唉，小喬你怎麼走啦？
一起聊聊嘛！」
身後傳來姚旭不要臉的聲音，季喬走得更快了。
姚旭看著季喬驚慌失措的背影，輕笑出聲。
他這麼通情達理的一個人，躲他幹嘛呀？
真是枉費他在這兒幫他們望風了。
姚旭伸頭看了看實驗室裡面，賀時禮正在看代碼。
他嬉皮笑臉地走近，碰了碰賀時禮的胳膊。
對上賀時禮的眼睛，姚旭由衷地豎了個大拇指誇讚：「猛啊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