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

  決賽

  第41章決賽

  這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姿勢。

  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 嘴角隱隱帶了笑意。

  難道是把自己早上的話聽進去了, 要來個熱吻嗎?

  季喬抬眸,有些期待地看向賀時禮。

  旁邊的男生流暢的下頜線緊繃,目光定定地看著常寧遠, 嘴唇微抿。

  走廊的光打在他的鏡片上, 看不清神色。

  對持的幾秒鐘,空氣仿佛都變得緊張。

  常寧遠的臉色陰了下來, 目光從賀時禮身上又落在季喬含羞帶笑的臉。

  呵, 故意做樣子給他看?

  他才不會上當。

  腮邊的肌肉抽了抽, 常寧遠面無表情地和兩人擦肩而過。

  一團怒火帶著熱氣擦著賀時禮的身體過去。

  賀時禮似乎是反應過來, 將手放下來道歉:「不好意思。」

  季喬無所謂:「沒關係呀。」

  她接吻這招都用過, 何況摟腰。

  只是常寧遠的臉色實在很難看, 季喬總覺得他現在比自己之前了解的要偏執陰沉許多。

  她甚至產生了疑惑,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原來那麼陽光的人擺起臉色來也能這麼恐怖嚇人

  季喬微蹙著眉,默默跟著賀時禮走向停車的地方。

  常寧遠從暗處的拐彎口出來, 看著兩人坐上賀時禮的車。

  夜色中, 望著車子越來越遠的身影, 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慄。

  在季喬家樓下那種自卑又絕望的心情再次席捲而來, 幾乎要將他淹沒。

  常寧遠也是今天下午聽同實驗室的人說才知道, 季喬一直坐賀時禮的車進出實驗室,並沒有申請住校。

  到底是賀時禮在接送她, 還是兩人根本就……住在了一起?

  上次光是看到他們接吻他就進了醫院, 如果他們真的到了別的地步……

  常寧遠閉了閉眼睛, 不敢深思。

  腦子裡只要稍微有些這個念頭,嫉妒就快要把他逼瘋。

  晚上, 常寧遠不想回宿舍,一個人睡在了空蕩蕩的實驗室。

  夜深,周圍的環境靜謐。

  常寧遠一個人躺在摺疊床上,沒什麼睡意。

  他模模糊糊地想,如果是季喬一個人在這裡,肯定要嚇死了吧?

  常寧遠想起以前她因為怕黑和自己撒嬌的場景,嘴角勾了勾又很快垂下。

  他像是被撕成了兩半,一半因為回憶而甜蜜,另一半則因為現實而痛苦。

  一個人的時候,他靠著那些美好的回憶麻痹自己。

  可一見到季喬和賀時禮,赤.裸裸的畫面又在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

  昏昏沉沉中,他再次夢到了那個世界的自己 。

  和陳格分手後,他依舊沉迷酒精,公司的事越發獨斷專行,手段強硬不講人情。

  和他合開公司的劉學多次提醒他不要這麼剛愎自用,乾綱獨斷。

  可那時的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意見了。

  後來他手下的員工終於不堪忍受,跟了他幾年的副手帶著團隊和項目一同出走了。

  雪上加霜的是,他們同時帶走的,還有相關的客戶資源。

  經此一役,公司損失巨大。

  網際網路時代,朝夕瞬變。

  他們從匯同的新起之秀漸漸泯然眾人。

  這個時間很快,快得讓常寧遠覺得仿佛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

  他的壓力非常大,頭髮一把一把得掉,身體發胖又浮腫。

  新的項目接不到,還有一堆的員工要養。

  即使他已經非常努力了,公司也不過是在苦苦支撐而已。

  直到有一天,陳顯來公司找他,看著他欲言又止。

  陳顯嘆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說:「撐不下去就來我這吧。」

  陳顯走後,他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的頭皮竟然有了禿斑,更可怕的是,頭髮里還透著白絲。

  他隱隱約約想起自己出軌後季喬罵他的話。

  她要他自宮謝罪,還咒他病入膏肓公司破產。

  他的脊背一陣陣發涼,覺得也許真的有報應。

  他現在這樣,和自宮也沒什麼區別了。

  「喬喬,你滿意了嗎?」

  他輕輕問了一句。

  常寧遠再次驚慌失措地從夢裡醒來,一頭的冷汗。

  空蕩的實驗室只有空凋的風聲和自己的呼吸聲。

  炎熱的夏季深夜,他感到一陣陣的寒冷。

  常寧遠起身,一個人走到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他洗了把臉,湊近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頭髮。

  手指在頭髮上來回地撥弄,不停對著鏡子尋找禿斑和白髮。

  直到烏黑濃密的頭髮被他弄得一團亂,他才劫後餘生般地對著鏡子大喘氣。

  現在一切都來得及,只要季喬不和他離婚,這一切恐怖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白熾燈光下,常寧遠的臉色顯得越發蒼白,眼瞳黑得深不見底。

  他靜靜地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了一會兒,將臉上的水珠抹去,面無表情地走了。

  *

  相比於常寧遠,季喬並不知道上輩子後來發生了什麼。

  自葬禮後,這麼長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再做過上輩子的夢了。

  以至於她忽略了常寧遠和自己的不同。

  於是,當季喬經過實驗室再次被常寧遠攔下時,她稍稍有點不耐煩了。

  「季喬,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提醒你。」

  常寧遠表情很正經。

  季喬翻了個白眼,一副有屁快放的樣子。

  「你真的要和賀時禮一起?」

  常寧遠竟然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他畢業沒多久就死了?」

  季喬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穩了穩神後,季喬輕輕出聲:「我不會讓他出事的。」

  自己重生了不就是來改變這一切的嗎?

  不管那時候自己和賀時禮在不在一起,她都會提醒他,不會讓他有事的。

  「不會?

  你怎麼這麼肯定?」

  常寧遠抿了抿唇,放軟了聲音,「喬喬,我是好心提醒你的。

  你認為和我沒有結果所以不願意接受我,那你和賀時禮呢?」

  「你明知道他會早死,還要和他在一起嗎?」

  「上趕著做寡婦——」

  「啪」地一聲清脆響聲,常寧遠的左臉被打了一巴掌。

  季喬瞪著他,身體氣得顫抖。

  「我說了不會!」

  她怒氣沖沖地說。

  常寧遠不敢置信地看著季喬,眼睛一點點紅了:「離婚的時候你都沒這樣,你現在為了他扇我?」

  「那又怎麼樣?

  你說的是人話嗎?」

  季喬還在生氣。

  左一個「早死」右一個「寡婦」的,她難道不應該打他嗎?

  常寧遠點點頭,語氣平靜下來:「你不信是嗎?

  好,那你說,如果我告訴他他畢業後會死,他會什麼反應?

  賀時禮他自己會信嗎?」

  「他會覺得你有病。」

  季喬不甘示弱地看著他,其實內心也沒什麼底氣。

  這事太玄幻了,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都很難接納。

  常寧遠沉默片刻,幽幽出聲:「所以你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

  哪怕他可能會死?」

  季喬雙手抱臂,以一種防備的姿勢看著他:「是又怎麼樣?」

  「不可以。」

  常寧遠看著季喬,緩緩出聲:「喬喬,這不是你。

  我是真心在提醒你。

  如果他在你們感情好的時候出意外了,你能接受嗎?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季喬抿了抿唇,吐出一個「滾」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回自己的實驗室,季喬在門口停了停。

  實驗室只有兩個組不到10個人,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地做著自己的事。

  賀時禮站在姚旭背後,正和他一起看電腦。

  季喬深呼吸了一口氣。

  重生以來,她一直只想著把握當下的青春,很少想以後的事。

  現在她和姚旭成了朋友,一定會時時提醒姚旭的。

  只要姚旭好好的,賀時禮應該也不會有事的。

  *

  晚上回去時,季喬猶豫了下,遲疑著看向開車的賀時禮。

  「最近,常寧遠有找過你嗎?」

  她有些不放心地問。

  季喬心裡十分不願意常寧遠和賀時禮提上輩子的事。

  在一個人生活得好好的時候,突然有人過來說你幾年後會死,還是自殺。

  這是種什麼感受?

  除了給別人添堵,季喬想不出別的結果。

  也許別人本來沒想過自殺,被他一提醒,可能遇到一點挫折就會陷入無盡的負面情緒。

  會懷疑這個挫折是不是就是引發自殺的源頭。

  就好像頭上仿佛懸了把劍,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這種生活沒有人會喜歡。

  賀時禮目前的學業生活都這麼順利,季喬一點也不想因為自己給他帶來不愉快。

  賀時禮聞言,方向盤上的手指一緊。

  他轉頭看了季喬一眼,女生的眼神躲閃,臉上有些不自然。

  「他……」賀時禮遲疑了下,「確實找過我。」

  季喬一驚,連忙問:「他和你說什麼了?」

  賀時禮抿了抿唇,如實道:「是關於你的事。」

  「我?」

  季喬一愣,心跳如鼓。

  難道常寧遠把夢告訴賀時禮了?

  她並不想讓賀時禮知道自己和常寧遠上輩子的破爛事。

  「他求我把你讓給他。」

  賀時禮嘆了口氣。

  季喬皺了皺眉,胸口霎時氣結。

  「他是不是有病?

  還讓來讓去的,當我死的嗎?

  我又不是個東西——」

  季喬頓了頓,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

  駕駛座的賀時禮卻已經低低笑出聲來。

  「不對,我——」季喬想了想,放棄了。

  「算了,你沒答應他吧?」

  看目前的情況,應該是沒有的。

  賀時禮搖搖頭:「沒有答應他。」

  他的臉熱了熱,心裡已經準備好季喬可能會說一些親密的話逗他。

  然而並沒有。

  季喬只「嗯」了聲,藉此機會給賀時禮打預防針。

  「所以你看,他這個人的腦子可能有點不正常,以後他的話你都當放屁就好了。

  千萬不要相信。」

  賀時禮看著季喬忿忿不平的側臉,心中暗暗開心。

  「好。」

  他笑著應了。

  季喬已經想好了。

  自己和賀時禮就算在一起了,其實也未必能談到那個時候。

  只要不是因為什麼傷天害理的原因分手,自己都會儘可能地在那個時間點看住他,提醒他不讓他出事。

  如果那時候還在一起,那自己就更可以日日夜夜看著他,不讓他出事。

  總之,同學一場,她會好好利用自己重生的優勢,讓姚旭和賀時禮都好好的活著。

  *

  後面幾天,實驗室的工作依舊在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實驗室里除了季喬都是男生,大家在休息間隙也常常會討論球賽的事。

  因為決賽時間在凌晨,大家已經提前說好,當天統一放假半天。

  上午補眠,下午再來實驗室。

  隨著世界盃決賽的臨近,姚旭這廝也越來越興奮了。

  決賽的前兩天中午,姚旭趁休息時間晃悠著來找季喬。

  「小喬同學,你準備請我吃什麼宵夜啊?」

  季喬笑:「你想吃什麼啊?

  燒烤?

  龍蝦?

  雞排?」

  賀時禮家處市區,周圍小吃飯館非常多。

  只是凌晨那個點,恐怕只有一些通宵營業的燒烤店了。

  「就燒烤吧。」

  姚旭一口定下,「再提前幫我整點冰鎮啤酒。

  咱們一邊喝酒一邊看比賽,怎麼樣?」

  季喬抿了抿唇:「不怎麼樣。

  我覺得你應該戒酒。」

  雖然啤酒的度數不高,但姚旭要是能戒酒就能杜絕上輩子的死因了。

  姚旭「嘖」一聲,聲音裡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別小氣嘛小喬。」

  季喬想了想:「要不我給你買點果汁雞尾酒?」

  這一年,滿電視都是果汁雞尾酒的GG,電視劇綜藝里的植入也很多。

  姚旭嘆了口氣,不得已同意了:「行吧行吧,小喬不是我說你,你上次和我那個對酒當歌的勁去哪了?」

  季喬忍住想掐他的衝動,額頭青筋跳了跳:「誰和你對酒當歌了?」

  就是因為那次,害她在賀時禮面前一杯就倒的人設崩掉了。

  他還好意思提。

  姚旭「嘿嘿嘿」地笑起來。

  季喬輕「哼」一聲,走出了實驗室。

  夏天的中午容易困,季喬在衛生間水池前洗了洗臉。

  炎熱的夏天,連水龍頭流出來的水都是溫的。

  季喬一邊洗臉,一邊默默盤算著賀時禮家的冰箱裡好像還有幾罐啤酒。

  是上次賀時禮買來沒喝的。

  如果姚旭實在想喝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她就不奉陪了,讓好兄弟賀時禮陪他吧。

  用紙巾將臉上的水珠擦乾,腦中的睏倦感少了幾分。

  往回走的時候,季喬再次被叫住了。

  「季喬。」

  季喬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倚著走廊欄杆的男生。

  「我聽說,你要和姚旭他們一起看世界盃?」

  常寧遠的目光直直看向季喬,臉上並未透露出什麼情緒。

  季喬抿著唇點點頭:「沒事我走了。」

  「等等——」常寧遠叫住她,心裡一陣抽痛。

  以前季喬都是和他一起看比賽的,什麼NBA世界盃……

  可現在呢?

  她幾乎連話都不和自己說了。

  常寧遠按捺住內心的難過,語氣平靜地問:「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好閨蜜錢靜靜後來怎麼樣了?」

  季喬一怔,銳利的目光射向常寧遠。

  「別這麼看我。」

  常寧遠苦澀地垂下眼睫,「她都是自己選的。」

  「什麼意思?

  靜靜怎麼了?」

  季喬焦急地追問。

  「你想知道嗎?」

  常寧遠笑了聲,「那就不要和賀時禮在一起。」

  季喬不可置信地看著常寧遠,不敢相信他居然會來這一招。

  「你知道你這樣很卑鄙嗎?」

  季喬瞪大了眼睛,只覺得眼前的常寧遠十分陌生。

  常寧遠抿唇。

  卑鄙嗎?

  他也知道啊。

  那怎麼辦呢?

  好話說盡了,毒誓也發過了。

  季喬一點心軟的跡象都沒有。

  他只能用威脅的方式。

  「喬喬,不要和他在一起。

  我是為你好。」

  常寧遠放軟了聲音。

  「為什麼你非要選他呢?」

  他喃喃自語。

  他和賀時禮在系裡本就有些分庭抗禮的意味,季喬不要他卻同自己的死對頭在一起,這讓他情何以堪呢?

  哪怕季喬選的是別人,只要不是賀時禮,他可能都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常寧遠,你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季喬的胸口隱隱顫抖,「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還好意思說你和他不一樣?

  !」

  「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同樣的自私不講道德!」

  季喬在憤怒的同時,也在慶幸自己沒有聽信他的狡辯。

  他們就是同一個性格同一種三觀啊!

  出軌的人,人品能有多好呢?

  常寧遠的胸口沉重得像壓了塊石頭。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是把季喬推遠了。

  可是他已經毫無計策了,眼看她和賀時禮的關係越來越好,他實在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就算不和他在一起,季喬也不能和賀時禮在一起。

  季喬冷笑兩聲:「你以為我會受你威脅?

  我不知道靜靜的未來又怎麼了?」

  「你愛說不說!」

  她說完就要走。

  「——她結婚了。」

  常寧遠一慌,忍不住出聲提醒,「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誰?」

  季喬面色一凜。

  自己絕想不到的人?

  也就是說是自己認識的人和錢靜靜結婚了?

  季喬快速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沒找出來什麼頭緒來。

  她完全沒看出來當時誰和靜靜有產生火花的跡象。

  常寧遠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落寞。

  「喬喬,除了他行嗎?

  求你。」

  他低聲哀求,「你不要和他一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相信我,你會想知道的……」

  季喬沒有理他,逕自回了實驗室。

  *

  按常寧遠的口氣,似乎靜靜的結婚對象並不是什麼好人選。

  可想了兩天,季喬依舊沒什麼頭緒。

  決賽前一天晚上,姚旭跟著兩人一同去了賀時禮家。

  季喬已經提前和小區外燒烤店的老闆打好了招呼,錢也付過了,只等到時候外賣送過來即可。

  晚上,季喬洗好澡出來,兩個男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賽前節目。

  見她出來,姚旭主動往裡坐了坐。

  季喬跟著坐下,隨手拿了個抱枕和他們一起看。

  賀時禮的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頓,嘴角翹了翹。

  她今天沒有穿以往喜歡的吊帶短褲,而是換了套純棉的短袖家居服套裝。

  季喬感覺到了,轉頭迷惑道:「看我幹什麼?」

  賀時禮笑著搖搖頭:「要提前先睡一會兒嗎?

  夜裡我叫你起來。」

  季喬看了看時間,「唔」了一聲,「好,那我先睡一會兒,不然熬不動。」

  她站起身來,將抱枕扔到姚旭手上:「啤酒在冰箱,你要喝只有一罐。」

  姚旭的表情有些受寵若驚:「啊,真的?」

  季喬笑笑,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現在的時間還早,季喬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她拿起手機,和錢靜靜聊了會兒天。

  【有喜歡的人嗎?

  】季喬忍不住問。

  錢靜靜很快就回了【沒有】。

  季喬不死心:【我們班這麼多男生,你對誰有點好感嗎?

  】

  自己和常寧遠交際圈最重合的就是班級同學,錢靜靜有可能是和自己的班裡的人結婚嗎?

  可惜錢靜靜的回答依舊是沒有。

  季喬抿了抿唇,正要放棄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下。

  ——是QQ郵箱的提示。

  一個陌生聯繫人給自己發來了郵件。

  季喬打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丰神俊朗,眉星目劍,有一副極佳的皮囊。

  季喬一愣,心跳迅速加快。

  這人他認得,就是上輩子讓靜靜傷身傷心的唐修文!

  照片下寫著一行小字:「我有個朋友想介紹給你,這是唐修文。」

  季喬的呼吸頓時一窒。

  「什麼意思?」

  她迅速回了一封郵件。

  常寧遠的回覆也很快。

  「我覺得他和錢靜靜很合適,你覺得呢?」

  「合適你個頭!」

  季喬罵了一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她明白,這是常寧遠給自己的警告。

  他明明知道自己會想辦法阻止唐修文和錢靜靜的相遇,卻用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

  常寧遠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照片,但無論從哪,都意味著他已經摸清了唐修文的身份。

  錢靜靜和唐修文的認識始於下學期的一次兼職。

  季喬本打算拉著靜靜不讓她兼職,她也就不會認識唐修文了。

  可如果常寧遠橫插一腳,自己該怎麼應對呢?

  想著對策,季喬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夜裡,她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門外賀時禮的聲音不疾不徐:「季喬,該起床了。」

  季喬迷濛地應了一聲,摸過一旁的手機。

  現在是2點50,距離決賽開始還有10分鐘。

  季喬打了個哈欠,從床上起來。

  打開門,賀時禮就在門口站著。

  「怎麼樣?

  還可以嗎?」

  他溫和地問。

  季喬點頭,揉了揉眼睛:「我去洗個臉。」

  簡單洗漱了一下,她再次回到客廳。

  賀時禮和姚旭已經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著外賣飲料和零食。

  季喬挨著賀時禮坐下,鼻尖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味道。

  「唉你們覺得誰贏啊?」

  姚旭對兩人的賭約毫不知情,大咧咧地問。

  兩人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了那個賭約。

  賀時禮笑著看向季喬:「女士優先。」

  按照季喬的喜好,她的選擇呼之欲出。

  季喬剛要說話,唐修文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手指揉了揉額頭,她垂下眸,嘆了口氣。

  「阿根廷吧。」

  季喬輕聲說。

  她還沒想好要怎麼應付,況且賀時禮對自己……

  唉,算了。

  季喬的腦子亂糟糟的,她有點氣餒,也不想賭了。

  話音剛落,賀時禮就不可思議地皺眉:「什麼?」

  姚旭也驚訝:「你們女生不都喜歡德國隊嗎?」

  季喬「嗯」了聲,「但喜歡也不一定覺得它會贏啊。」

  她亂七八糟地找藉口:「你們相信氣運守恆嗎?

  他們剛剛大勝一場,這一場可能有點難。」

  姚旭點點頭:「這倒也是哈,剛踢了個7比1的半決賽,確實太不給東道主面子了。

  說不定敗人品……」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不過我還是賭德國隊!賀哥你呢?」

  賀時禮眼神複雜地看著季喬。

  她低垂著頭,好像很沒把握的樣子。

  既然這樣,幹嘛不支持自己喜歡的球隊呢?

  那樣她將會有雙份的快樂。

  賀時禮本來打算故意輸的,可現在……

  他嘆了口氣:「我也賭德國隊贏吧。」

  季喬抱著抱枕抿了下唇,沒什麼反應。

  她知道,賀時禮會贏。

  但是他會提什麼要求呢?

  季喬忍不住抬眸看了賀時禮一眼,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睛。

  目光幽深如平靜的湖水。

  「真的不選德國隊嗎?」

  他問,聲音低低柔柔的,有幾分蠱惑的味道。

  季喬沉默一秒,垂下眼睫搖了搖頭。

  她似乎是聽到了賀時禮輕微的嘆氣聲,接著,一杯果汁被塞到了自己手上。

  與此同時,比賽也正式開始了。

  三人中,只有姚旭是在認認真真地看比賽,不時發出或歡呼或懊惱的聲音。

  沙發上的另外兩人則各有所思,均有些心不在焉的。

  季喬沒什麼胃口,飲料倒是喝了不少。

  她早就知道比賽的結果,一直在等最後的進球。

  「我去居然還加時了,不會拖到點球吧?」

  姚旭絮絮叨叨。

  他看了眼季喬,有些懷疑:「難道真被小喬說中了,德國隊的氣運不行了?」

  季喬聳了聳肩,笑而不語。

  加時賽,隨著德國隊的一個進球,賽場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姚旭也跟著大叫了一聲。

  雖然還有時間,但是季喬知道,比賽結束了。

  「我輸了。」

  本來就是自己開玩笑的賭約,輸了也罷。

  旁邊的賀時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比賽徹底結束後,窗外的天色已經微亮。

  季喬之前沒有睡好,一等到結束就回了房間。

  姚旭哈欠連連地說要睡覺。

  他晚上沒睡,是一直熬到3點了,此刻已經困得不行了。

  「去我房間睡吧。」

  賀時禮很好說話。

  姚旭一愣:「那你呢?」

  賀時禮搖搖頭:「我晚上睡過了,今天就不睡了。」

  姚旭頓了兩秒,「啪啪」鼓掌。

  「強啊賀哥!我不行,我困死了。」

  他也不客氣,兀自進了賀時禮的房間。

  賀時禮站在原地停頓片刻,去了季喬的門前。

  「叩叩」兩聲之後,門被季喬打開了。

  女生的臉上呈現一絲困惑:「你不睡嗎?」

  賀時禮抿了抿唇,小聲道:「我能進來一下嗎?」

  季喬點點頭,讓出一條道出來。

  她坐回床上,抓了個娃娃抱著,指了指椅子示意賀時禮坐。

  「什麼事啊?」

  她努力撐著眼睛問。

  賀時禮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們那個賭約……」

  「哦,你贏了。」

  季喬打了個哈欠,「你要提什麼要求,說吧。」

  季喬覺得以賀時禮的個性,估計也不會要自己做什麼,賭約可能就此作罷了。

  賀時禮的語氣平和:「你之前說如果你贏了就要我做你男朋友……」

  季喬心臟驀地一跳,怔怔看向他。

  賀時禮頓了頓,看著季喬的目光隱隱帶了笑:「現在我贏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季喬霎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