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臨時組建起來的酒局,不到一個小時就散了。
雖然大家並未表現出掃興,但謝承遠還是一個個認真的敬了酒賠罪道歉。
從酒店出來,回去的路上,任嬌發現謝承遠明顯不高興。
其實今天出門時,他情緒就不高。
任嬌感到一些委屈和不忿。
嫁給謝承遠的這幾年,除了物質方面的享受,其他諸如精神層面的東西,任嬌是一點兒都沒得到。
謝承遠不允許她以謝太太的身份出席任何正式場合。
謝家那些長輩看不上她,謝承遠也從不在長輩面前維護她。
任嬌在謝家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任嬌心裡也清楚,謝家看不上她,不過就是因為她出身普通,並且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爬上謝承遠的床。
忍了這麼多年,受盡委屈,任嬌一直在等一個自己能大放光彩,抽腫那些曾經輕視她之人臉的機會。
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看謝承遠這反應,像是怪罪她把事情給搞砸了。
搞砸了麼?任嬌不覺得。
那些女人妒忌她罷了,她們離開後,她和桌上其他人的交談挺愉快的。
任嬌能感覺得出來,謝承遠的同僚們對自己很友善。
細想今天的一切,任嬌不覺得自己有給謝承遠丟臉。
既然沒錯,就沒有服軟的必要。
任嬌學謝承遠一樣,繃著臉不說話。♝🐜 👌🎈
沉默了一路,回到家,任嬌剛準備上樓,被謝承遠給叫住。
「你沒什麼想說的麼?」
任嬌裝楞,「說什麼?」
謝承遠的臉色一瞬冷下來。
他路上之所以不說話,是想讓任嬌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也是出於當著司機的面,得給任嬌留點自尊考慮,才隱而不發。
他沒想到任嬌竟然理直氣壯的認為自己沒錯。
謝承遠快被任嬌氣笑了,他一直都知道任嬌沒有大智慧,只有小聰明。
但他沒想到,她竟然遲鈍至此。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今天艷壓群芳,將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謝承遠一眼看穿任嬌那點小心思,表情嘲弄的看著她企圖狡辯的樣子。
「你還覺得那些平時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稱讚你,欣賞你,都是你的人格魅力在作祟?」
任嬌的確是這麼想的,但她直覺謝承遠應該不想看到她點頭。
僵持了幾秒,任嬌回過神。
她想自己現在到底是靠謝承遠養,就算心裡再不認同他對自己的譏諷,也不能表現在明面上。
還是得順著台階下來。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們肯紆尊降貴的和我交談,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頓了頓,任嬌到底還是不甘心,補充道:「但你不可否認,我並不是那麼拿不出手。」
如果她真的那麼差,就算謝承遠再有本事,別人也懶得搭理她。
任嬌根本不知道謝承遠質問她的重點在哪,還在那一個勁兒給自己挽尊。
謝承遠已經懶得再暗示她了,直接了當的指出她愚蠢的行徑。
「知道今天為什麼把女眷們都叫出來一起聚餐麼?」
不等任嬌回答,謝承遠冷笑著說:「就是為了給你製造露臉的機會。結果你倒好,把自己當成主角,三言兩語把人家全氣跑,就剩你一個人享受所有關注,很得意是吧?」
任嬌替自己喊冤:「明明是她們主動招惹我,我還不能反抗了?」
謝承遠冷冷的瞪著她,眼裡的溫度冷得能把人給凍傷。
「反抗?呵,那兩個女人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有的女人依賴男人才能活,有的女人相反,是男人向上攀爬不可或缺的助力。
任嬌不知死活,把人得罪了個遍,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占了上風。
她對周遭形勢的遲鈍判斷,既讓謝承遠始料未及,又氣急敗壞。
嫁給謝承遠之前,任嬌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低微。
但自從如願以償的過上闊太太的生活,她發現身邊的人事物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和謝承遠的差距。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有些東西可以後天彌補,但更多先天的東西,就算她再怎麼用心琢磨,也難以摸到入門。
謝承遠不會無緣無故發這麼大的火。
那個故意給她難堪的女人,肯定大有來頭。
任嬌也是被男人們的熱情沖昏了頭腦,得意之下,忘了謝承遠身份特殊,自己應該剛進門就觀察他和男人們打招呼的方式。
從那些微妙的氣場裡抽絲剝繭,判斷站在謝承遠對面的人是他的上級,平級,還是下級,從而相對應的做出不同回應。
短短几分鐘,任嬌像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脈,明白過來一切,臉都嚇白了。
她意識到幹了件天大的蠢事,一想到謝承遠的仕途可能會因此受到影響,任嬌控制不住的抖著嘴唇顫聲問謝承遠:「有,有補救的辦法嗎?」
謝承遠陰沉著臉不說話。
任嬌慌了,她抓住謝承遠的手,淚眼連連的認錯。
「承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就是當時沒反應過來,要是能重來,我肯定不會把事情辦砸。」
謝承遠不耐煩的撥開她,「盡說些沒營養的廢話,你有什麼本事重來?行了,該幹嘛幹嘛去,這兩天我不想見到你。」
他正在氣頭上,任嬌不敢觸他霉頭,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去了樓上。
謝常午睡醒來,不知怎麼的,比平常磨人。
傭人哄了十來分鐘,小少爺非但沒被哄好,反而越鬧越凶。
任嬌怕哭聲招來謝承遠煩,捂住謝常的嘴,瞪著眼睛罵他。
「哭哭哭,整天哭,哭個不夠,傻子都比你懂事!」
傭人聽了這話,眼神頗有深意的看向謝常。
謝常正在母親懷裡使勁撲騰,兩隻手用力的扒著任嬌的手,奈何力量懸殊太大,臉憋得通紅。
發不出哭聲,他的兩隻眼睛裡不斷流出眼淚。
三歲多的小孩,至今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叫,注意力極度不集中,走哪都要人抱,走路跌跌撞撞。
傭人心裡很清楚小少爺發育得不太正常。
她隱晦的向任嬌提過一次,結果被罵得狗血淋頭,那之後就再也不多言了。
任嬌和傭人合力哄了謝常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得不哭了,樓下突然傳來響動。
怎麼聽,都像是謝梓的聲音。
她不是跟她親媽去老太太那邊住了麼?
任嬌怕謝梓將卓青帶到家裡來,叫傭人下樓看看什麼情況。
傭人很快帶回消息,是大小姐回來了,和顧家的小姐一起。
任嬌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顧家小姐是誰。
顧家跟謝家又沒有親戚關係,池虞在新年的時候到謝家拜訪,意欲何為?
傭人想著那一趟趟往家裡拎的購物袋,不無羨慕地說:「小姐買了好多東西,把客廳都快擺滿了,院子裡還停了輛車,好像跟朋友大採購了。」
任嬌和傭人的關注點可不一樣。
她想的是,謝梓哪兒來的錢買車?該不會是謝承遠私下給她的吧?
這個猜想一經冒出,任嬌頓感危機。
這個家裡的一切只能是她兒子的,謝梓休想分走半個子兒!
她倒要看看,謝梓都買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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