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好情緒,柳如煙又變成了那個風情萬種的柳三娘。
她親昵地拉起沈青青的手,眼中滿是溫柔與疼愛。
「青青,以後你便是我柳如煙的親閨女,這暖香閣便是你的家。我會讓人將這件雅間重新翻新,再添置齊全,做你的閨房。你隨時都可以回來住,有任何需要,儘管告訴柳姨!」
沈青青聽了這番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眼眶也不自覺地濕了。
柳如煙見狀,連忙笑著打趣。
「傻孩子,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真是不知羞。柳姨就是想告訴你:在太子府或別處受任何委屈,都不用忍著,這裡,是你的娘家;天塌了,柳姨給你頂著。」
說完,又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笑中帶淚地又道了句。
「等找到了你娘,我再跟她說,認你做乾女兒。她一定會答應的……」
一句話,說得沈青青忍了半天的眼淚奪眶而出,只能抽泣著一個勁地道,「好……」,心中滿是感動。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沈青青再也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了。她有了柳姨,有了能給自己撐腰的娘家……
兩人又一番推心置腹的傾訴之後,沈青青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告辭。
出了暖香閣,她一步三回頭。
看著站在門口目送自己的柳如煙,一雙杏眼腫得像桃兒似的,卻分明閃爍著歡喜的柔光。
只覺——又興奮,又溫暖。
她怎麼都沒想到,今日竟在無意間尋到了娘親的舊相識!
雖然柳姨知道的也不多,但聽著她將娘親年少時的趣事一一細說,沈青青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娘親的少女時代。
那些天真爛漫的笑聲、那些閨中密友的嬉戲,都讓她感到無比親切和溫暖。
娘親的形象也逐漸清晰起來。
她不再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奇女子。
自己仿佛能夠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同時,也體會到了她曾經的掙扎與絕望。
如果說,娘親身上的秘密是一塊巨大的拼圖,那麼最近,沈青青可謂收穫頗豐。
從沈府,到百草堂,再到暖香閣……一路走來,一路收集。
關於娘親,沈青青相信:總有一天,她能拼湊出事情的全貌。
這樣想著,心情不由得好了幾分。
回了太子府。
一進幽蘭殿,便見午後的陽光下,蕭瑾年正在百無聊賴地幫自己晾曬藥材。
見沈青青一大早出去,這麼久才回來,他明顯等得有些焦急了。
此刻,明明眼裡盛滿歡喜,卻還是裝作沒看到,別過臉去,繼續埋頭理著手上的【當歸】。
見蕭瑾年這副自己跟自己較勁的模樣,沈青青又覺好氣,又覺好笑。
便悄悄將一包油包紙從籮筐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獻寶似的湊到蕭瑾年面前。
油亮的紙上,鮮紅溜圓的果子透著琥珀般的光澤,帶著一股酸甜清香,十分誘人。
見沈青青過來哄自己,蕭瑾年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幾分。
再看到面前嬌艷欲滴的野果時,眼睛更是明顯亮了好幾個度。
下一秒,他看似苦惱,實則無賴地故意將沾滿藥渣的雙手在沈青青面前高高舉起。
一臉無辜地看向沈青青,仿佛在說,「我這會兒,好像吃不了。」
看著別人眼中的冷麵太子,在自己面前這副耍賴模樣,沈青青忍不住笑得眉眼都彎了。
到底念著他曬藥的辛苦,甜甜地笑著哄道:「那我餵殿下,可好?」
蕭瑾年聞言,臉上一抹得逞後的奸笑轉瞬即逝,忙不迭地點頭,目光貪婪地盯著油包紙里的野果。
沈青青拈起一粒,小心翼翼地遞到了蕭瑾年的唇邊。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他深邃的五官。
他微微張口,輕輕咬下了那顆野果。
酸甜的汁液在他的口腔中四溢開來,仿佛帶著山間的清新與春日的生機,妙不可言。
與此同時,沈青青只覺指腹陡然一濕。
蕭瑾年舌尖濕潤而柔軟,與她的指尖輕觸即離。
那一剎那的觸感,如同電流般迅速傳遍她的全身。
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臉頰也如晚霞般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蕭瑾年卻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微妙的觸碰,無辜地仰起頭,一雙本就偏長的桃花眼在陽光的映襯下,分外明亮璀璨。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沈青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故意問道,「這是什麼果?真好吃。」
低沉而慵懶的聲音讓沈青青的心跳更加不受控制。
她明明想逃離,但一顆心卻被蕭瑾年那深情的眼神牢牢吸引,無法動彈。
於是,只能試圖用話語來分下心,用儘量平靜的語氣答道。
「這是荊棘果,今日在上山采蘭花時,無意中看到的。想著殿下可能沒嘗過,就采了些。」
話音未落,便聽蕭瑾年一臉傲嬌地搶著道,「誰說本宮沒嘗過,本宮三年前……」
說到這兒,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一雙眸子也霎那間失去了方才的神采。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難以言喻的失落。
如同繁華落盡後的淒涼,又似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無奈。
蕭瑾年仿佛想起什麼不開心的往事,一聲不吭地轉身進了屋,留沈青青一個人愣在原地。
沈青青好久不曾見到這樣的蕭瑾年,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蕭瑾年又重新折返了回來。
他眼眶紅紅的,委屈巴巴地看著沈青青,聲音沙啞地擠出兩個字——「還要!」
沈青青的心瞬間被揪緊,她無法拒絕這樣的蕭瑾年。
於是,又親手餵了他一顆野果,這才柔聲問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然而蕭瑾年卻眼神躲閃,不敢與她對視。
半天,才瓮聲瓮氣地回了一句,「沒有」。
可顫抖的嗓音和委屈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沈青青在心裡嘆了口氣,又耐著性子,試探性問了聲,「可是這野果……有什麼問題?」
蕭瑾年卻好似不好意思再提剛才的失態,耳垂微紅,有些逃避地別開了眼。
目光游移半天,終於落在了沈青青帶回來的那個精緻的香盒上。
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話題,指了指香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去山上能得到這種好東西?」
沈青青以為他是因為這事而生氣,見他感興趣,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解釋道。
「回來的路上,用一株蘭花換的,暖香閣閣主新制的鵝梨帳中香,說是妙不可言。」
沈青青本就對柳如煙的能力手腕、行事風格佩服有加,又念及她對娘親的情誼,此刻提及,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自豪和欣賞。
可很明顯,蕭瑾年的關注點與她不同。
一聽這香的名字,蕭瑾年便來了興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端著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間盡顯風流倜儻。
下一秒,竟然含情脈脈地看著沈青青,聲音低沉而慵懶。
「哦?如何妙?本宮不信。」
說著,他故意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補了句。
「除非……你現在點上,讓本宮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