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天旋地轉間,床幃揚起。
沈青青只覺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輕輕環繞住自己,隨後便陷入了大紅喜帳的包圍之中。
那喜帳宛如一片紅霞,將兩人與外界隔絕,營造出一個只屬於他們的小世界。
蕭瑾年目光沉醉,一邊細細吻著香甜的唇瓣,一邊用手輕輕拉開了腰間的絲帶,動作輕柔得仿佛是在解開一件精緻的禮物。
絲帶滑落,露出似剝了殼的雞蛋般嬌嫩白皙的肌膚。
在大紅喜帳的映襯下,宛若一朵開在春日暖陽下的白海棠,嬌柔嫵媚,馨香陣陣。
蕭瑾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忽而低頭,以額相抵,眼眸含笑。
窗外,春光旖旎;殿內,紅帳搖曳,驚起一灘春水。
……
很快,便到了草長鶯飛的三月。
皇后娘娘要在皇城郊外舉辦踏春宴的消息,如同春風般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引起了無數京中貴女的期待和熱議。
沈青青作為太子妃,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這些日子,她整日忙於為蕭瑾年調養身子。
每天不是在藥室挑選藥材,就是在熬製湯藥,還得時時改進,生怕出一丁點差錯,因此並不太想出門。
然而,皇后娘娘的面子總不好拂了去。
雖然蕭瑾年一再表示,無需顧忌他人,皇后也一樣。
可沈青青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赴宴。
晨光初照,城郊已是花團錦簇,人比花還嬌。
眾貴女們紛紛乘坐著華麗的馬車,帶著各自的丫鬟,興高采烈地前來赴宴。
馬車粼粼而過,留下一地碾碎的花瓣和歡聲笑語,仿佛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了這場盛大的踏春宴中。
「哎呀,快看!那不是沈家的南枝姑娘嗎?」有人眼尖,指著不遠處款款走來的沈南枝驚呼出聲。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
只見,沈南枝身著一襲花香緞長裙,裙擺上繡滿了盛開的桃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仿佛將整個春日的絢爛都穿在了身上。
隨著輕盈的步伐,裙擺搖曳,宛如春風拂過桃林,帶起一片繽紛花雨。
臉上粉嫩的桃花妝與身上的長裙相得益彰,更顯她面若桃花,好似桃花仙子下凡。
雖然沈南枝還在國公府侍疾,但皇后還是特意邀請了她出席。
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頗有點為她搭台唱戲的意思。
沈南枝正是清楚這一點,今日才特意精心打扮,卯足了勁想要大出風頭。
然而,京中的貴女們個個心高氣傲,又有誰真的服氣誰。
看著沈南枝如此高調亮相,馬上就有人忍不住酸溜溜的揶揄。
「嘖嘖,不過是被賜了個福,瞧把她給狂的!恨不得把野心寫到臉上!」
話音未落,另一個少女也立馬附和。
「就是!不過是個借侍疾之名,爬上高枝的下作醫女,真當自己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
話語中嘲諷的意味遮都懶得遮。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沈南枝心中暗自提著一口氣。
這踏春宴可是她被賜婚國公府後的第一次亮相,皇后娘娘又是自己未來的姑母,今日若是能一展風采,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才算沒有白來。
至於其他人,她們願意說,就說好了,反正很快,她就能將她們踩在腳下!
等著吧!今日,她沈南枝的名諱,便會響徹整個京城!
正想著,忽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南枝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赫然正是前幾日在百草堂讓她吃了癟的沈青青!
她穿得一如既往的素雅,一襲淡青色的長裙寡淡無味。
仿佛不是來赴宴的,而是真心實意來郊外踏青的。
沈南枝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抬腳走到沈青青面前,故意拔高了音調。
「哎呀,我的好姐姐哇,讓妹妹說你什麼好呢?你這一身窮酸味兒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去掉呀?」
說完,還故作嬌矜地拿出手帕捂住鼻子,一副生怕沾染上半分的樣子。
沈青青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對著木香故意壓低聲音打趣道。
「香兒,有些人呀,削尖了腦袋想要證明自己。可惜啊!有的時候太過用力,畫虎不成反類犬……」
沈南枝有些不明所以,卻也聽出沈青青話里的嘲弄意味,於是尖聲反問道,「你……」
正說著,卻見皇后笑意盈盈地走上高台,朝著眾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往護城河方向走。
沈南枝顧不得和沈青青鬥法,冷哼一聲,便朝著人最多的護城河畔趕去。
那裡是京城著名的踏青勝地,河上風清氣和,波光粼粼,映照著岸邊的綠柳花紅,別有一番景致。
皇后娘娘今日盛裝出席,一身華貴的宮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頭戴金釵,面若銀盤,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雍容華貴的氣質。
她笑著看向眾人,笑容如初春暖陽,明媚又柔和。
「本宮已備好了遊船,各位不妨泛舟河上,享受這春日光景。」
眾人聞言,臉上皆是躍躍欲試的神色。
不多時,遠處便緩緩駛來了十幾艘遊船。
船身雕花精緻,船篷垂著輕紗,隨風搖曳,煞是好看。
貴女們三三兩兩攜手相約上了各自的船,準備在河上好好遊玩一番。
只有沈南枝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她正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讓所有人都為她驚艷。
最終她精心挑選了一艘小船,攜雪香跳上去之後,便催著船娘快速將船駛離碼頭。
就這樣,沈南枝順利搶到了一隻專屬於自己的船。
沈青青則是從善如流地選了大船。
隨著兩岸景色越來越迷人,船上的氣氛也越發高漲起來。
沈南枝見時機已成熟,微微側頭,向站在一旁的雪香使了個眼色。
雪香不動聲色地從包袱中取出一件用新鮮桃花熏了三天三夜的桃紅色披風。
為沈南枝披上後,她整個人宛如一朵盛開在春日的灼灼桃花,嬌艷欲滴。
一切準備妥當後,沈南枝又從袖中取出一支事先藏好的妖艷桃花。
深吸一口氣後,開始在船頭起舞。
腰肢輕擺,若蝶穿花,輕盈柔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為了跳好這支「桃夭」舞,她苦練三月。
每一個動作都精心設計,力求完美。
可她若是知道,自己這一舞直接就葬送了沈懷安籌劃半年的心血,不知還會不會跳得這般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