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采苹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進了廚房,開始著手準備午市的胡辣湯。
葉老太見狀,連忙過來幫忙。
杜氏在外面瞄了瞄,也假裝要切菜,拿著個大白菜進來。
過了好一會,杜氏便忍不住問:「小妹,你剛到鐵牛媳婦家了?」
「你怎知道的?」葉采苹剛切完木耳和黃花菜,順手把刀遞給她,「喏,刀。」
杜氏接過,把白菜放案板上:「昨天坐牛車時,你問過進山那小子關於秀秀的事。今早你又朝鐵牛家那方向去了,我便猜是找她。」
葉采苹見她挺關心的,便把與鐵牛媳婦的談話告訴了她。
杜氏和葉老太聽罷,都沉默了下來,沒作聲。
過了好一會,葉老太才說:
「鐵牛媳婦說的話都是對。你若要挑秀秀家人的品性,比她家更壞的,我見多了去。要是論起來,秀秀娘也算不得多壞。」
葉采苹怔了怔:「嫂子也是這樣看的?」
「要不呢?」杜氏皺著眉,有些奇怪地看著葉采苹:「你不這樣看?」
葉采苹愣住了。
前生她是孤兒,沒有家庭。
她雖然談過幾次戀愛,卻都無疾而終,沒走到過見父母那一環。
所以關於婚姻,她沒資格發言。
要是說人的話,的確是人無完人,更何況一個家庭組合在一起,裡面的人不可能個個完美的。
葉采苹說:「所以嫂子你是贊成秀秀跟葉勇的?」
杜氏擰著眉:「也不是贊不贊成……就是成家這東西,是沒有真正如意的。例如婆媳,例如妯娌,例如小姑子或是孩子,總這樣或那樣的毛病。」
「我就想著,與其這樣,至少要選一項如意的,那就選的那個人是可心的。還有秀秀……至少很久以前,秀秀就從沒嫌棄過勇兒。」
「就這一點,我記她一輩子的好。」
葉有苹明白了,杜氏是看中秀秀這個人的。
杜氏道:「我就想著,要不再跟秀秀娘聊聊?給她啥營生是不可能的,但我們能再添幾兩彩禮。」
葉采苹乾咳一聲:「剛剛收到消息,秀秀定親了,就是上次說的那個啥木匠。」
「什麼?」杜氏和葉老太都驚住了。
葉老太像見了鬼一樣:「不可能。當誰都拿得出二十兩彩禮?再說,便是拿出了,誰願再添一支金簪?」
葉采苹嘆道:「娘和嫂子就不懂了。有些人,她就是看扁你,覺得你不配!你想要一樣的東西,就是得花更多的錢!」
「說白了,葉勇想娶秀秀,就得二十兩加一根金簪和營生,別人娶呢,她屁都不敢多放一個,只給二十兩,她就很願意。」
杜氏黑了臉:「那不就是說,秀秀娘就是逮著我家勇兒欺負嗎?」
「是這個意思。」
葉采苹想起前生打工時,老闆死活不願給她漲工資,寧願花更多的錢招新人。其實就是欺負她老實,不會走。
「哎呦,秀秀娘,恭喜恭喜,秀秀竟然定親了。」隔壁屋突然傳來趙婆子的聲音:「是哪個村子的小伙?」
「都不是。我未來女婿是鎮上人,還是個木匠,家裡有鋪子呢,每個月有一兩收入。我先去劉得財家,先走了。」
杜氏聽這些聲音,便黑了臉,知道秀秀娘是故意來顯擺的。
「大哥!大哥你去哪呀!」外面,響起葉金花的叫聲。
葉采苹等走出廚房一看,只看到葉勇的背影,不一會便飛似的跑了出去。
「娘……大哥很傷心。」葉金花走上前,「這咋辦好?大哥認死理,以前他養的貓死了,後面再也沒養過了。」
杜氏說:「現在定親了,說什麼都晚了。」
葉采苹輕嘆,看著杜氏:「大嫂,要是我有辦法讓那木匠主動退親,並讓秀秀娘主動求上門來,你真的會同意勇兒娶秀秀嗎?」
杜氏一怔:「我是同意的。但你……」
「放心吧,我自有法子。」說著望向葉金花:「你哥平時都愛呆在哪裡?」
「在山上的棗樹下,他常在那砍柴,」
葉采苹點頭:「娘,胡辣湯就交給你了,我去尋尋他。」
說完,便轉身走了。
對於秀秀娘這種人,葉采苹有一百種方法對付。
主要是,秀秀娘不是那種潑皮無賴,她要臉,好面子。
說她愛財吧,把秀秀賣到青樓,或是賣幾個小男娃,也能得幾十兩。
所以對比起來,秀秀娘更愛面子,還有兒子多,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這種人很好拿捏。
與那種把女兒當牲口,或是那種動不動就拍著大腿撒潑打滾的人比起來,好應付多了。
至於她那倆個廢宅兒子,就更好拿捏了,因為夠廢呀!老天掉錢都不願出來撿的人。
再說,誰也不能保證將來葉勇娶的媳婦娘家人是啥樣的,遇到個會藏事,玩陰的就更麻煩。
至少這個能一眼看穿的。
葉采苹一口氣跑了上山,氣喘吁吁地來到棗樹下。
葉勇正木木地站在山上,呆呆地看著遠方。
「你在想什麼?」葉采苹走到他身邊。
葉勇沒有回頭:「我……很後悔。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把她送回來了。」
葉采苹知道,他說的是兩年前,他跟胡秀秀私奔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