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侯夫人與喬律命懸一線,可到底喬若水是健康的,喬老夫人也是提出過可以先將孫女接回府中。
可是鄭家人卻說怕侯夫人有個萬一,還是讓女嬰留下來,在娘親身邊也好些。
當時喬老夫人覺得愧對兒媳,也就答應了……
喬老夫人想起這些來頭疼得厲害,用手指按了按自個兒的太陽穴。
「此事若是要找證據,得從當年鄭家那些服侍若水的婆子嬤嬤之間入手。都過了十六年了,怕也是很難找到證據了。」
喬錦娘只道:「難找也要找,若鄭家的女兒沒事,還頂替了早夭的妹妹成為侯府嫡千金,那鄭家憑什麼讓母親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門口響起了一陣安嬤嬤的疾呼聲,「夫人,夫人,您醒醒!」
喬錦娘出門,便見到了暈厥的侯夫人。
她原本還想有確鑿的證據再委婉地告訴侯夫人的,卻不料她這會兒卻聽了去。
喬老夫人轉著手中的佛珠,嘆了一口氣:「唉。」
正院內。
太醫給侯夫人把完脈之後對著喬錦娘道:「縣主,令慈乃是氣急攻心才暈厥,加以扎針已經醒來了,還得少受刺激才好。」
喬錦娘給了太醫銀子之後道:「多謝太醫了。」
「縣主客氣。」
太醫走後,喬錦娘進了內院。
侯夫人緊緊地握住了喬錦娘的手道:「你剛才和你祖母說的是真的,喬若水真的是你舅母的女兒,而非是我的女兒?」
喬錦娘道:「千真萬確,本想等著證據確鑿些再告知您的,母親您一定要信我。」
侯夫人沉痛道:「我信你的話,以前那些不明白的事,這會兒也全明白了。」
「生產後我身子虛伐的很,休養了三個月才勉強能下床,我就想要抱抱若水,卻是被嫂嫂以我身子不好為由而拒絕。
只得讓我遠遠地看了一眼。
後來嫂嫂對待若雲與若水兩人的態度天差地別,我就奇怪,向來勢利的嫂嫂為何放著嫡長女不討好,反而去討好若水。
還有前兩年,鄭博對若水無禮,卻被嫂嫂痛罵呵斥,和他說不得去碰若水。
那時候鄭博還說嫂嫂既然喜歡若水,他可以去若水回來做妻子,豈不是親上加親,可沒想到嫂嫂反應極大,只說不能娶。
嫂嫂本是不舍鄭博外放的,在此後不久,便求我在蜀地給鄭博找個公事,絕了鄭博對若水的心思……」
「如今再一一想來,終究是我太蠢,蠢到根本就沒往喬若水是她親生女兒這上面去想,還自個兒愧疚了十六年!」
喬錦娘勸慰道:「此事也怪不得您,畢竟誰能想到,自己的嫂嫂母親會這麼對待自己呢!」
侯夫人想起了那個早亡的女兒,她真的是愧為人母,兩個女兒,她竟然全都虧待至此。
「你妹妹的屍骸在何處?」
喬錦娘道:「我托仵作將屍骸放在了寺廟之中供奉,還要看看母親您的意思,是否是要給妹妹正名入葬,還是將這樁家醜給壓下來?」
侯夫人問著喬錦娘道:「錦娘,你認為呢?」
喬錦娘只道:「古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那也要看什麼樣的家醜。這樁醜事侯府才是受害之人,即便是被人笑話侯府管家不嚴,也不是侯府的錯。」
「只是若是此事鬧得眾人皆知,喬若水在庸王府之中的日子怕是會徹底不好過了。」
喬錦娘倒是沒有什麼同情之心,即便喬若水不知情,可她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無辜。
只是,她怕侯夫人畢竟是念著十六年的親情……
侯夫人握緊著喬錦娘的手道:「若我還顧念著她,更難以面對你死去的妹妹與你了。
她與若雲不一樣,若雲是徹徹底底的無辜,且她的親生父母對你也極好。
可是鄭家不是,此事鬧出來我也是不會顧念著若水的,我定要她們給我一個交待!」
喬錦娘鬆了一口氣,道:「母親說的是,還有此事不知曉也就罷了,若是知道了還隱瞞下這件事情,喬家犯得的還有欺君之罪。」
喬若雲聽聞侯府請了太醫,便也過來侯府探望。
她走進來擔憂道:「母親這是怎麼了?怎的好好地就請了太醫呢?」
侯夫人道:「沒有什麼事,你在國公府之中可還好?你那祖母還來欺負你嗎?」
喬若雲道:「沒有,自從封了臨安伯之後,這秦家上下無人再敢欺辱女兒,只是……只是梅嬤嬤得罪了世子爺,被世子爺趕到了莊子裡去,女兒求了世子爺,他也不肯開恩。」
「梅嬤嬤自你三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服侍你了,世子爺怎麼連這個顏面都不顧呢?」侯夫人問道。
喬若雲小聲地道:「梅嬤嬤讓女兒給世子納妾,我給世子尋了幾個合適的妾侍,但世子不願,嬤嬤就勸世子子嗣為重,這幾日勸的厲害了些,讓世子惱了。」
喬錦娘覺得好奇道:「既是姐姐的嬤嬤,怎麼不幫著姐姐,反而去勸姐姐納妾,還有上回姐姐小產的時候,我便覺得那個嬤嬤沒用。
身為姐姐的嬤嬤,該是有著威嚴的,卻連一個通房丫鬟都能壓制在她頭上。讓姐姐差點喪命她還無動於衷呢!
這會兒又勸著姐姐你納妾,我倒是覺得姐夫做的極好,這種沒用的嬤嬤就該趕走。」
人家小兩口柔情蜜意之時,一個老婆子勸人納妾,也是喬若雲好脾氣!
侯夫人對著喬若雲道:「都是娘不好,當年信了鄭家的話,覺得你祖母給你準備的奶嬤嬤是錢姨娘的人,給你換了一個鄭家安排嬤嬤。」
以前想不通的,這會都想通了。
鄭夫人怕是一早就為她的親生女兒在籌謀了,怕她的若云為長壓了喬若水一頭,特意給她換了一個木訥不管事的嬤嬤。
而喬若水身邊的嬤嬤可是鄭夫人的陪嫁,厲害得緊。
侯夫人真的極為後悔,她當初和錢姨娘爭什麼長短呢?
爭到如今,才知原來最大的敵人是自個兒最為信賴的親人。
「夫人,不好了,侯爺帶著一個酷似錢姨娘的年輕姑娘進門來了,還找管家給她安排了一座院落……」
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進來稟報著。
喬錦娘聽到此,噁心地想要吐,安遠侯可算是痴情,可是將她與母親放在何處?
親生骨肉分離這麼多年,他轉頭又將長得那姨娘相像的女子接回府中,這是還念著那個妾侍呢?
喬若雲氣惱道:「爹爹怎可如此呢!」
喬錦娘在侯夫人的眼中看不出來半點的失落與傷心,只聽著她道:
「願以為是我贏了,如今想來輸的徹底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