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妍剛想隨口安穩幾句,就被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聽著應該是與他們有一牆之隔,傾妍朝著發出聲音的那堵牆方向看去,發現是一整塊石壁,上面也有副壁畫,沒有什麼什麼色彩,看著就是用黑炭勾勒的。
與穹頂的畫風一樣,都是簡單的線條勾勒,卻很形象,讓人一眼就能看出畫的是什麼。
上面密密麻麻的線條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遷徙圖。
畫中有幾個人走在前面,抬著些四四方方的箱子,應該是行禮或財物,中間部分是一個座椅上面有頂圓形的傘,像是轎子一樣前後被人抬在肩膀上。
那座椅上面畫了個人形,應該是首領所以被抬著走,後面還有牲畜拉著車,看不出是牛還是馬是四頭並排一起拉車,車輪也畫了四個,應該是那種有四個座位的車。
左右和後方跟隨著密密麻麻的人,應該是隨從,手裡面還拿著像矛一樣的武器。
那些人的身後是一條大河,至於怎麼看出來的?因為兩邊畫了兩個像山峰一樣的圖案,中間畫了兩條線,中間還有些波浪線,一看就是水流的樣子。
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他們是從河的另一邊遷徙到了另一邊,河那邊還畫了一些野獸的樣子,應該是想表達後邊有危險,他們才會朝另一個地方遷徙吧。
畫這幅畫的人還挺有天賦,寥寥幾筆連這些細節都畫出來了,還畫的很詳細。
就這天賦,要是生在後世,說不定還能成為個畫家什麼的。
這幅畫的面積挺大,幾乎占了三分之一的石壁,一眼掃過就能看全整個畫面,包涵的內容也不難猜測,所以傾妍大概看了畫的內容,就側起耳朵聽起了牆那邊的動靜。
那邊並沒有人的說話聲,只有幾個深深淺淺的腳步聲,或沉重或輕鬆,唯一統一的就是都有些拖沓,像是老人走路的聲音。
她想著,那邊的人應該是祈年村的族長和那些族老們,今天是祭祀的最後一天,他們應該是在那邊擺祭品。
之前老太太說過,每三年以此的祭祀只有族長和族老才能去祭壇的位置,就是他們家裡的小輩兒都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想來也是挺辛苦的,都七老八十這麼大年紀了,還要搬著祭品上山,也不知道等三年後這些人還走不走的動路。
其實傾妍猜測,這進入祭壇應該是往下走進入地底才對,就這個石室的樣子也不像是在地面上的。
這裡面陰涼陰涼的,一看就是在地下或是在一座山腹內。
這裡面的石壁就先寫圖的石壁可不是一塊一塊石頭壘起來的,分明就是在一塊整個的巨石上開鑿出來的,上面只有刻痕沒有拼接的痕跡。
可若是在地下,最有可能就是可能的,就是之前他們停車歇腳的那個小樹林了。
醜醜也說那邊地下有一個年代久遠的墓穴,裡面有祭壇,還看到了祈年村在裡面.
那個小樹林就在村子外面不遠的地方,和村子連接著也說得通。
只是不知道那地底下是不是有這麼巨大的石頭,在傾妍想來,比較平坦的地底下有這麼巨大的石頭不太可能,應該是存在於山腹里才對。
最起碼要像之前村子邊上那山壁那麼高,後面還得是實心的,不然也開鑿不出這麼大的石室來。
傾妍一邊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繼續觀察著這座石室,除了中央半人多高的石台,並沒有擺設一類的。
壁畫也只有兩處,除了剛剛那個石壁,再有就是上面的穹頂了。
另牆上並沒有。都是。從兩面牆上。左右兩堵石牆上各有一個小開鑿出來的石龕,裡面放著油燈,現在是點著
的,雖然沒有蠟燭亮,勝在燃燒的時間長。
那油燈里也不曉得是用的什麼油,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嗆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正中間的石台上面有一個銅製的像是鍋一樣的半圓形器物,架在一個同樣材質的架子上,裡面放著不知道什麼木柴燃燒著,只有黃色的火苗並沒有什麼煙。
這裡面的照明更多的是來自於那堆火,而且那火雖燒的旺,卻並不會讓人覺得熱。應該是這裡面太過陰涼,還有非常好的通風,所以也不覺得空氣稀薄。
傾妍直接繞到了石台後面,前邊雖只有半人多高,卻是直上直下的,並不好上到石台上面,那後面應該有上去的台階才對。
果然,繞到石台後面就出現了五級台階,有點窄,也就六七十公分的樣子,僅能讓一個人上去。
直接抬步走了上去,雙腳站到石台上,石台地面緩緩浮現出了一層紋路。
很神奇,好像是有感應一樣,她腳踩在石階上的時候,上面什麼都沒有一踩上石台花紋就浮現了出來,被人看到還以為是神跡。
傾妍看著越來越清晰的圖像,像是一隻老虎,頭上卻有角,身上的毛一根根的豎起,還有一對翅膀……
這個形象不是四大凶獸之一的窮奇嗎?,她看過爸爸收藏的山海經,雖不說各個凶獸妖獸瑞獸都記得,有名的幾個還是有印象的。
尤其是四大凶獸,那可太有名了。
這裡用窮奇的圖像,那就可以確定是一個墓穴了,看來那個所謂的老祖宗應該是已經死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施展這些手段的是誰了。
這個圖像明顯就跟那穹頂和牆壁上的壁畫不是一個畫風。
那些像是人閒暇之餘隨隨便便畫上去的,這個顯然是專門找工匠雕刻的。
這雕工也不一般,窮奇身上的毛髮根根分明,神情更是栩栩如生,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隨時可以擇人而食一樣。
傾妍朝著左邊走了幾步,發現那雙眼睛依然瞪向自己,又朝右邊走了幾步,依然如此!
傾妍停住腳步,想了想,試著順著窮奇的眼睛看著的方向找找看。
找好角度朝後面的石壁上看去,牆壁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傾妍眨眨眼,看來自己可能想錯了,這並不是什麼開動機關的線索。
「姑娘,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傾妍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向石台下面的少年。
他之前沒出聲,她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寂靜的空間裡這公鴨嗓子突然來一聲,嚇的她一激靈。
皺起眉想說不要人嚇人,看到對方濕漉漉的眼睛,竟硬不下心腸說他。
心裡想著,怨不得他會被選上呢,就這長相,真有點雌雄莫辯的味道,若不是皮膚有些黑,活脫脫一個不諳世事的世家小公子。
少年見傾妍不理他,想到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便又主動開口道:「我叫殷克敬,姑娘怎麼稱呼?」
傾妍想了想,還是回道:「我姓楊,你就叫我楊姑娘好了。」
雖然對方年紀不大,但也算是外男,還是不要把自己的名字隨便告訴他了。
雖然之後不一定能出去,該有的注意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殷克敬從善如流的道:「楊姑娘,你可是發現什麼問題了,這個台子上面有什麼不一樣嗎?」
它站在下面,所以並沒有看到台子上的圖案。
傾妍對他招手道:「你自己上來看看。」
殷克敬聽話的登上台階,等他站在石台上的時候,差點喊出聲。
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收回踩在圖案上的腳,往後退了退,仔細的看了看,對著傾妍小聲道:「這是什麼怪物?我從沒有見過,幸好有你,若是只有我一人的話,我恐怕要被嚇死了。」
傾妍被他誇張的動作表情逗笑了,給他解惑道:「這是窮奇,傳說是西方天帝少昊的後代,因毀信惡忠,崇飾惡言,被舜流放,遷於四裔,以御魑魅,和混沌、檮杌、饕餮並稱為四大凶獸
《山海經·海內北經》記載:窮奇外貌像老虎,大小如同牛般,長有一雙翅膀身上的毛宛如刺蝟身上的刺,傳說窮奇性情兇狠,喜歡吃人,不忠不信,不聽好人之言,專門聽信別人的壞話。
據說它特別喜歡到處跑,平日專門獵食人類,能通人的語言,當它知道有人在爭執的時候,就會湊過去給人做評斷,然後把忠直之士吃掉,知道某人為人忠信,就會把那人的鼻子吃掉,知道有人為惡不善,它就會獵取野獸贈那人,是一頭善惡觀念完全顛倒的惡獸。
但窮奇也有為益的一面。在一種稱為「大儺」的驅鬼儀式中,有十二種吞食惡鬼的猛獸,成為十二神或十二獸,而窮奇即為其中之一,所以會被人刻畫或雕成雕像放在墓中用來驅除惡鬼。」
殷克敬雙眼瞪得大大的,一臉驚奇的道:「楊姑娘你真是博學多聞!我卻不知這世上竟有如此的傳說,真是長見識了。」
說完臉色一變又道:「你說這窮奇是放在墓穴里的,那豈不是說,咱們倆在墓中?這裡不是祭壇嗎?」
傾妍點點頭,「我是這樣猜測的,祭壇也可能在墓穴里啊,就是不知道你們那老祖宗什麼時候出來了。」
殷克敬一聽這話,渾身一抖,嚇得左右看了看,好像怕老祖宗突然竄出來一樣。
傾妍看的好笑,就不再故意說這些逗他了,「咱們先下去吧,應該是還有個什麼儀式,咱們等著就行。」
兩人從石台上下來,走到了一旁的石壁旁,傾妍乾脆席地而坐。
殷克敬也學著她坐在了她不遠處,兩人小聲的聊了起來。
殷克敬從殷克勤那裡聽說了傾妍的來歷,所以很好奇外面的情況,他也是最遠就去過清風鎮,連縣城都沒有去過。
他們好像是有桎梏,不能離村太遠,不然就會出意外回不來了。
傾妍突然想到殷克勤的父親和兄姐,會不會他們並不是因為不想成為祭品遭了懲罰,就是超出祈年村可以超出的範圍了才死的呢?
她覺得很有可能,那是什麼邪術或秘法使人不能遠離,只要一離開範圍就喪命呢?
契約!
這兩個字突然閃現在傾妍的腦海里。
有沒有一種可能,祈年村的村民,也就是那些親衛的後代都是和這老祖宗之間是有主僕契約的?而且是世世代代那種……
據說皇族都有死士,很多死士都是世世代代守護在皇族身邊的,哪怕國滅了,也依然忠心耿耿。
電視上演的大多是從小培養或用毒控制,那種是可以有一定的效果,可只能說是控制身體,人心可不是那麼好控制的,真逼急了大不了一死,給你來個同歸於盡,不是玩完了?
通過她觀察這個老祖宗多是用的玄學手段,而這玄學裡她聽說的控制人的手段可就多了,其中最有效的就是契約。
不管是主僕契約還是平等契約,都能把人綁在一起。
這還是她聽醜醜說的,她和香香之間就是平等契約,對對方都沒有害處,可以進出它的本命空間,一方受傷或身死都不會影響另一方,只是會有心靈感應,能夠感應到對方的安危。
這個所謂的老祖宗顯然不像是會和手下籤平等契約的,更何況還控制了這麼多代,所以只可能是主僕契約。
若真是的話,也不知道一個皇族後裔怎麼會的這些,難道是他們的不傳之秘。
或者是這個老祖宗根本就不是人,是什麼上古凶獸的化身,醜醜說過,到了全盛時期的話,它是可以化為人形的。
萬一對方就是化為人形在人間行走的凶獸呢,那這些手段和對方存在的時間就說的通了。
再一個說,那神話傳說裡面,殷商的後人也未必是人,看那電視劇裡面演的,妲己不就是狐狸精嗎?萬一那紂王與狐狸精生下小狐狸精了呢?
雖說影視劇里那個沒有生孩子,萬一只是歷史上沒有記載呢,或是後宮裡面還有別的精怪呢?
正胡思亂想著,安靜了一會兒的牆那邊,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吟唱聲。
明明是一群蒼老的男聲在低低的吟唱,聲音並不好聽,但是那韻律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甚至是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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