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到洛陽,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閱讀М
快馬急傳的話,一日差不多也就到了,兩個中原王朝的行政中心,消息傳遞在當世來說還是很便捷的。
所以中原王朝的君王們在兩個地方來回輪轉,讓洛陽有了東都之稱,長安則為西京。
到了東魏西魏,北齊,北周年間,割據勢力也是以此為根據,分據東西,對峙而立。
不過現在的長安和洛陽都很新鮮。
楊堅建大興城,楊廣營造東都洛陽,尤其是楊廣建東都,規模之浩大,幾乎絕無僅有,洛陽的整體布局數倍於長安,方圓近百里,皆為東都所在。
這裡面包括幾個衛星城,還有兩座大倉,擴地二百里的西苑,連通南北的通濟渠等等……
據說營建東都以及其附屬工程的時候,每月用工就要超過二百萬人。
楊堅攢下來的家底,一多半其實都被楊廣用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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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車駕肯定不能走的那麼急,走走停停,用了二十多天才到達東都洛陽地界,比李破預計的行程慢了不是一點半點。
要知道元貞三年北巡的時候,從長安去到馬邑邊塞,也就用了十來天,帶著嬪妃就是走的慢。
沿途各地官吏迎接聖駕,李破在各處倒是多停留了一陣,四處看了看。
河南也才恢復了幾年,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像已不復見,只是不論城池,還是鄉村,人丁依舊寥落非常。
大片的肥沃土地都在官府手中,發無可發,只拿澠池一地來說,當年也是河南大邑,又在東都附近,極為昌盛之所在。
如今城中之人也只數百戶,所轄各縣更是有著大量的田土閒置,別說和晉南相比,就算是馬邑,如今也比這裡強上許多。
不過官吏們的精神面貌倒是還成。
之前河南進行了兩年軍管,河南的不少官吏其實都是軍旅出身,等到軍管漸漸撤除,這些人大多留在了當地,完成了從軍人到官僚的轉換。
這種情況和當年李破在馬邑起兵的時候類似,屬於戰亂之後必然會出現的一種現象,沒人做研究,利弊之間也很難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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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對此很熟悉,也無心進行什麼改變。
一來是河南,山東,河北這些地方需要進行一定程度嚴格的管制,以平息戰亂帶來的影響,二來就是有功將士也需要這樣一些去處來進行安置。
當年興起的出將入相的風潮其實就跟這個類似,將軍們立下大功,軍職上已經賞無可賞,加之各個家世非凡,那便要以宰相之位來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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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車駕在河南地面上迤邐而過,即便李破再三說什麼務求簡便,可出行之時也是兩萬多人的規模。
羽林軍,屯衛,監門衛等京師駐軍都派了人隨行護衛,加上嬪妃和侍候她們的宮人,以及隨行官員和他們的僕從,聲勢不小。
李破在哪裡都不敢多做停留,兩萬多人比如今河南大部分郡城的人口還要多,皇帝車駕一過,估計那些地方官吏們都要叫苦連連。
家底太薄,迎駕就是一項苦差,耗損上面不可能都由戶部支付,地方上必定要承擔一部分,聖駕多路過上一次兩次,河南的地方官府就得破產清算。
如今的官府可不像大清朝,有虧空這樣的字眼,錢糧上面朝廷盯的死死的,大家都不富裕,誰也別玩么蛾子。
從去年開始的大基建工程,河南這邊比南邊和西邊慢上許多,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民夫招募艱難,錢糧上也不湊手,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當年竇建德的數十萬降軍,大多都被河南留了下來,能夠稍稍緩解一下河南的狀況,可也導致了河北又成了大兵營。
駐守在河北的諸部大軍加起來,好像比河北百姓的數量還要多些……
…………
眼瞅著進入到了東都地界,蕭禹等人都陪在了李破身邊,一邊給皇帝講解著洛陽之種種,一邊準備陪同皇帝和洛陽出迎的官員們見面。
就在此時,發生了一個有趣的插曲。
前面有人來報,幾個和尚想要見駕,自稱是洛陽白馬寺的僧人。
李破對光頭們向無好感,可他做起事來就是這樣,喜惡很多時候並不能影響他的行為,比如說前些時扶南人來朝,他就讓李靖尋了幾個荊州的高僧隨扶南使者回去了扶南傳法。
這事上也體現出了他的思維,傳不傳佛法只在其次,和尚們只要能走到地方,便會無意間將中原的禮儀和文化帶到那裡,並產生一定的影響力。
中原來的和尚在外間站穩了腳跟,大唐的觸角很可能便會隨之而至。
西突厥使者走的時候也照此辦理,和尚都是從荊襄之地尋的,那裡是當年南朝的根據地之一,同樣是佛法最為昌盛的地界,和尚很多,消失些領頭的其實是好事。
…………
「他們要做什麼?竟敢攔朕於道途?」
李破口氣不太好,親眼看到了河南的景象,即便比預料中好上許多,李破的心情還是漸漸低落了不少。
傳報的人哪能說的清楚,陪在他身邊的蕭禹便笑著勸道:「敢於直面君顏的必是大德無疑……
白馬寺據說是漢時所立,高僧更是層出不窮,陛下不妨見上一見,與高僧共論禪機的機會可不多呢。」
李破撇了這廝一眼,朝中信佛的人著實不少,蕭氏,陳氏這些南朝遺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刀劍加身之時,也沒見佛祖怎麼照顧他們,蕭娘娘就很虔誠,可你瞧瞧她這一輩過的,而以她的身份,難道還能修個來世?
李破吩咐道:「那就帶上他們,問問他們的來意,等進了洛陽安頓下來再與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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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他就開始擠兌蕭禹,「朕當年隨軍征遼東,大軍當中兵戈林立,殺氣盈於天地之間,楊廣卻在涿郡行宮當中召開了法會。
這些人說了什麼朕不曉得,可卻眼見和尚道士們紛紛開壇做法,道士就不說了,和尚不是慈悲為懷嗎?怎麼還做法以求大勝?那得死多少人?佛祖的憐憫之心何在?
卿可別說那些佛徒都是假和尚,據說各個鼎鼎大名,就是卿口中的大德高僧,他們的作為讓朕很是困惑,卿虔信佛道,可能為朕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