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令人送走了這個慣會得寸進尺的小娘子。
在這之前,他還跟呂鄉君多說了幾句,讓她回去之後最好收幾個弟子,沒有弟子稱得什麼大家?
再有就是讓她整理一下自己的琴譜,送去太樂署保存,其實這些都會存到觀文殿中。
當然呂鄉君也不是沒有好處,她可以任意翻閱太樂署中的文檔,想進觀文殿不太可能,但長安書院那邊對她便打開了大門。
有了太樂署的職位,持有文牒便能進長安書院的藏。
其實這對於她來說不算為難,把成國夫人哄好了,長安書院那樣的地方是攔不住她的。
而且當世風氣非常開放,女子拋頭露面其實並不會給男人們造成太大的困擾。
……………………
李破的意思很明顯,頂尖的人才都要照顧一下,琴棋書畫都是文化事業的一部分,戰亂的時候大家顧不上,可一旦天下承平,各行各業必然要有一些人站出來,用他們的才藝來裝點盛世的繁華。
閻立本如此,呂鄉君亦如此……
皇帝和個小娘子談談說說良久,眾人默默的都落在了後面,心中大概都是一個念頭,宮中可能又要多出一位貴人來了。
等到李破把人打發走了,他們就又都聚在了皇帝身邊,心裡換了個想法,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皇帝估計是想再養上個外室嘛。
………………
李破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麼,卻也沒辦法解釋,跟個小娘子說笑半天,確實惹人嫌疑。
但他是皇帝,興之所至,跟人多說幾句又怎麼了?想來這些混帳東西也不敢說三道四。
………………
正準備命人改道,去看看丈母娘過的好不好,竹林里的雞仔是不是又多了起來,池塘里的魚到了春天應該很是鮮美吧?
想到這裡,口水都差點流下來。
只不過今天運氣不好,還沒等他下令,便有人傳報,「涼州總管範文進派人傳來急報,西突厥統葉護可汗遣使來大唐,使者已經到了涼州。」
按照時日來算,如果西突厥來使不曾在涼州停留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快到長安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當然了,也算不上有多突然。
西突厥與中原王朝的關係在他們脫離突厥王庭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
不管西突厥是不是向中原王朝稱臣,他們換可汗之後一定都會來打個招呼,以表達親近之意。
因為他們自己的力量並不足以跟突厥王庭對抗,之所以能一直控有西域,還在於中原王朝對突厥王庭的牽制上面。
隋末戰亂這些年,東邊的三個大國都在相互的戰爭中衰弱了下來,西突厥趁勢崛起,加深了對西域諸國的控制。
前些年射匱可汗率十萬眾發起了統一突厥的戰爭,就是因為隨著實力的上升,助長了西突厥人的野心。
可現在形勢好像又回到了老樣子……是到了需要大家重新合縱連橫一番的時候了。
……………………
https://
李破無奈的克制住了自己的饞蟲,還是得以國事為重,誰讓他是皇帝呢?
率人逕自回宮,直入太極殿中,讓人煮了些茶湯送上來消消食,一肚子的羊肉,兔肉,半生不熟的,幸虧把羊眼珠送了給別人,不然他也得反胃。
飲著茶湯,他開始看起了範文進的奏報。
西突厥人一路上也死了不少人,到了張掖的時候還跟那些突厥逃人打了個招面,差點沒起了衝突。
好在張掖不是他們的地盤,不然的話可能要打出狗腦子來。
西突厥的勢力已經延伸到了敦煌地區,主要是追擊逃人的人馬進到了敦煌綠洲,據使者說,很快他們就撤走了。
敦煌郡是前隋的疆土,多年經營下來,已經得到了西突厥和突厥王庭的默認。
西突厥人和後來來自西邊的那些生物不一樣,還算懂點禮貌,派人來跟大唐接觸之前,並沒有先耀武揚威一番的意思。
雖然敦煌地區確實已經成為了無人管轄之地,西突厥人還是保持了克制,沒有將敦煌綠洲據為己有。
另外西突厥的使者在聽說中原戰亂已經結束,人們重新歸於大唐的旗幟之下的時候,交好之意再無遮掩。
按照範文進的奏報所言,西突厥統葉護可汗有意求娶大唐宗室女為妻,之後就是通商的問題。
與大唐盟好的意思非常明確,但據他看應該不會表露稱臣之意,換句話說,大唐不夠強大,西突厥遠在西域,消息有些滯後,他們派出使者的時候只知道大唐占據了長安而已。
言外之意很明顯,西突厥的使者不過是來中原瞧瞧,占據了長安便可以跟西突厥交往,但最後怎麼樣還說不準,他們只能看看風色。
大唐要是被人給滅了,他們就跟其他人打交道,並不妨礙什麼。
看完範文進的奏報之後,對範文進這人李破是越發滿意,你看看人家想的多周全,利弊之間說的有多清楚,簡直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再做其他的猜測。
鴻臚寺那些人比起來都要差上一些,高表仁那廝也不知在突厥王庭怎麼樣了,一個冬天過去,應該快回來了吧?
一邊想著,一邊吩咐人道:「請蕭中書,溫閣部,封侍中到太極殿來。」
李破有些惋惜的想著,裴矩那人很熟悉西域,不但在張掖做過官,還出使過西域諸國,更給楊廣獻上過西域圖記。
之前看了看,可謂是道盡了西域風土人情,只不過時隔多年,那邊應該有了很大的變化。
尤其是一些西域小國,幾千人的規模,說消失也就消失了……
可惜的是裴矩不在身邊,又年紀老邁,為了讓這人能多活一陣,他便將其留在了洛陽,不然若是有其人在身邊參贊的話,應該能夠更好的把握西突厥的形勢。
波斯,阿拉伯,天竺,吐火羅,鐵勒等等名字陸續浮現在李破腦海之中。
隨著大唐漸漸恢復對西北的統治,能夠影響西域的諸般勢力都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只是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誰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