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戰事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大隊的騎兵濕淋淋的從河中一躍而起,踏上了北岸灘頭的時候,劉黑闥已經在親兵的簇擁之下,狼狽逃向了北方。
本來他沒有這麼不堪一擊,以高君雅,蘇定方那些人馬,並不足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勝出。
只是夏軍已為唐軍所懾,當內訌突然爆發時,各部措手不及,兼又無心戀戰之下,幾乎眨眼間夏軍便已崩潰開來。
相互廝殺,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劉黑闥早已準備開溜,只是沒想到唐軍未至,高君雅先就反了,大罵高君雅背信忘義,無恥之徒的同時,卻也不願在這裡丟了性命,於是果斷的掉頭便跑。
可在大群的騎兵追襲之下,哪裡還能走得掉?
只跑出二十餘里,後面馬蹄聲大作,劉黑闥亡魂皆冒,和王小胡等親衛縱馬便走,將自己的部下們都扔在了後面。
就算如此,又出十餘里,還是被後面的騎兵追上。
唐軍騎兵嫻熟的控制著坐騎,到了近處拉開弓箭,遊刃有餘的在奔馳當中逐一將劉黑闥等人的戰馬射死,盡都擒下,稍稍打問了一下,便心滿意足的將人都綁在馬上帶回到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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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貞三年三月初十,唐軍渡河進入河北,初戰,夏國左領軍將軍劉黑闥所部五萬大軍全軍覆沒,高君雅,蘇定方率軍降唐,劉黑闥,王小胡等被擒。
唐軍全軍渡河,高君雅怕劉黑闥得了活命之後,報復於他,在步群面前細數劉黑闥罪狀,步群沒怎麼細想,便依了高君雅所請,殺劉黑闥,王小胡等十餘人。
隨即,步群令尉遲偕率軍攻安陽,自己則領大軍前至觀城,李年則領一萬騎兵先一步徑直衝向了魏城。
大軍到達觀城時,確實如王小胡所料,駐紮在觀城的劉雅早已撤軍而去,觀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唐軍並未在此停留,兩日之後破繁水,再有一日進至魏城城下。
此時李年大軍已將魏城圍住,等到大軍主力一到,大軍合圍而上,徹底將魏城圍了個結實,到了這個時候,城內之人即便肋生雙翅,也再難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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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宮中,竇建德和妻子曹氏相顧無言,外間嘈雜的聲音隱隱傳入他們耳中,那是驚慌的人們在為性命奔忙。
良久,竇建德嘆息一聲,喃喃道:「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啊,早知今日,這些年還忙個什麼?」
雖然有著窮途末路的淒涼,可夫妻兩人並不怎麼慌張。
他們經歷的兇險太多了,哪次不是性命攸關?膽子早已練出來了,眼見大勢已去,未曾拋下魏城北去,其實就因為留在這裡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罷了。
此時夫婦兩人早已有了決定,曹氏厭煩的道了一句,「別學他們說話,我聽著心煩,幸好把女兒送走了,不然人荒馬亂的,不定出什麼事呢。
也不知大哥那裡怎樣了,要是能得活命,許能在長安重聚?」
竇建德惱怒的看了自家婆娘一眼,接著便又喪氣的道:「女人家見識短,咱們把傳國玉璽送過去都沒能緩一緩,你說李定安能容咱們去長安?」
曹氏哼了一聲,「瞧你那樣子,有我陪著你,怕個什麼?來人,拿我的盔甲來……」
竇建德煩心的一把將她拉住,道:「行了,你瞅瞅俺現在……還能領著你殺出去不成?咱們啊,當年也就一個平常的府兵人家,卻能當幾年皇帝,俺很知足了。
今日既然被人堵在家裡,也沒什麼好說的,降了降了……至於咱兩個的性命,聽老天爺的安排便是。」
說罷也不再猶豫,立即吩咐道:「他們都來了嗎,請進來吧。」
片刻之後,裴矩,崔君肅,劉斌等人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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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貞三年三月中,竇建德率夏國群臣出降。
此時代州總管宇文歆,調任河北北路行軍總管剛剛在雁門起兵,準備走飛狐道進入河北北部。
戰事進程太快了,所有人好像都沒怎麼反應過來,夏國已滅。
李破平定李淵以及李淵的殘留勢力用了六七年的時間,掃平蕭銑只用了不足半年,到了竇建德就更快了,竟然不到半個月。
竇建德一降,消息傳到安陽,王琮毫不猶豫的率軍降唐,尉遲偕定魏郡,接著率軍入河內,各地守臣紛紛出降,並無一人敢於頑抗。
步群率軍進駐魏城,把竇建德君臣盡都禁在宮宇之中。
他左思右想,還是沒敢像李靖那樣自作主張,而是召集眾將商議怎麼處置夏國君臣,是送他們去長安呢,還是像南邊那樣弄死竇建德?
嗯,誰都不會懷疑蕭銑之死跟尉遲恭,李靖等人無關,在大軍嚴密監視之下,還能讓個降臣把舊主給殺了,騙鬼呢吧?
所以步群打算學一學南邊那些狗東西,也把竇建德悄悄的弄死算了,皇帝應該會很高興吧?他有點摸不准。
一群領兵將軍湊在一處商量這種事情,顯示出了軍前將領們的肆無忌憚,比之李靖的不動聲色便將事情給辦了,步群麾下可沒有那種人才。
上陣廝殺一個頂倆,讓他們琢磨政治,則有點難為他們了。
李年比步群有文化,畢竟人家是三原李氏中人,聽步群想讓大家商量這種話題,他有點後悔沒有率騎軍北上了。
於是想了想便出起了餿主意,「聽說裴矩裴公就在此間,何不讓他來給咱們出出主意?」
裴矩是誰大家自然都知道,那是從開皇年間走過來的名臣,出將入相用在其人身上是一點也不為過。
只他在開皇年間率人出使突厥,勸都藍可汗殺了北周大義公主這件事,便讓其聞名於天下,他的計謀到了什麼程度呢,大業初年,只一封書信便勸得射匱可汗與處羅可汗反目,並驅趕處羅可汗歸隋。
讓大隋輕輕鬆鬆就又握住了一顆棋子,就像當年啟民可汗歸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