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雨一直從昨日下到了今天。
屋頂上的瓦片鬆動了一片,被雨水砸了下來,發出一聲脆響。
雷掌柜本就是驚恐之鳥,聽到聲音後嚇得匍匐在地,將自己縮成一團求饒道:「求求了,不要殺我啊。」
江歲歡道:「一片瓦片掉下來而已,你怕什麼?」
雷掌柜微微抬頭,膽顫心驚地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以為那人是瘋子,想把他轟出去。」
「可他竟用一隻手攥住我的脖子,將我提到了半空中,差點把我給掐死,我掙扎無果,只好答應他的要求。」
「江太醫,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找您要藥方子,求求您把藥方子給我吧。」
江歲歡面色冷峻,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他裹得嚴嚴實實,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特徵嗎?」
「沒有了吧,他裹得太嚴實了,只露出一雙可怕的眼睛。」雷掌柜一回憶起那雙眼睛,就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那眼睛太可怕了,沒有殺過上百個人,絕對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江歲歡面露狐疑地說道:「我之前見過延虛道長,他的眼神很和藹,要不然也不會瞞過我們的眼睛。」
顧錦道:「這恰恰說明他擅長偽裝。」
「也是。」江歲歡點了下頭,指著雷掌柜問道:「咱們現在要拿他怎麼辦?」
讓他走,他八九不離十會死在延虛道長的手裡。
可要是讓他留下來,江歲歡心裡也有些膈應。這個老色批,萬一騷擾瑩桃和紅羅怎麼辦?
雷掌柜看出江歲歡臉上的猶豫,他喊道:「我想起來了,他還跟我說了一句話!」
江歲歡問道:「什麼話?」
「除非您?把藥方子給我,或者讓我留在這裡,我才能告訴你。」雷掌柜看出江歲歡很想知道,竟提起了條件,想要和她做交易。
江歲歡嗤笑一聲,道:「我不想聽了,你走吧。」
雷掌柜沒想到她不吃這套,一時傻了眼,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江太醫,要不我退一步,只要您讓我看一眼藥方子,我就把他說的話告訴你。」
「我知道您很好奇他的身份,畢竟他的目標是您手中的藥方子,可我也是受害者啊,咱倆必須合作,才能將他繩之於法,您說對不對?」
「是麼?」江歲歡挑了挑眉,扭頭問顧錦,「你覺得如何?」
顧錦淡淡道:「可以。」
於是江歲歡爽快地答應下來,「沒問題。」
就算延虛道長過來,她也可以把藥方子交出去,畢竟藥方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加了金紅王八殼的膽南星。
而膽南星已經被她全部送進太醫院了,太醫院內外有上百人把守,就算延虛道長有一百隻手,也無法把膽南星給偷出來。
江歲歡對身後打傘的瑩桃說道:「去把紙筆拿來。」
「是,小姐。」瑩桃跑到書房拿了紙筆過來,交到了江歲歡手中。
江歲歡當著雷掌柜的面寫下了藥方,給他看了一眼,「記住了嗎?」
雷掌柜從上到下認認真真地看完了藥方,點頭道:「嗯嗯,記住了。」
「行,那就說說你還聽到了什麼吧。」江歲歡順手撕碎了藥方子,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攥住我的脖子時,我聽到他說……」雷掌柜模仿著延虛道長,故意用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一個小小的女子,竟想當拯救天下人的神,真是異想天開。」
江歲歡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可惡至極!他自己是反社會人格,就想讓所有人跟他一樣壞麼!」
雷掌柜才不管江歲歡是什麼樣的反應,他已經知道了藥方,就沒必要再留下來了,便慌張地爬了起來,想要離開這裡。
他剛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忽然一動不動地愣在了原地。
顧錦眼疾手快地關上門,道:「你看到了什麼?」
江歲歡也如臨大敵,以為延虛道長就在外面,可她透過門縫看向外面,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
「你怎麼回事?」她問雷掌柜。
雷掌柜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發出「呼哧呼哧」的像是老式風箱拉動時產生的聲音。
江歲歡往他跟前走了一步,疑惑道:「你不會是哮喘發作了吧?」
他面朝著江歲歡,面目猙獰地指著自己的嗓子,像是在向江歲歡求助。
江歲歡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無法呼吸了,是不是?」
雷掌柜瘋狂點頭,跪下來朝江歲歡求助。
江歲歡並不想救他,他和延虛道長一樣都是惡人,只不過是作惡的程度不一樣。
可江歲歡更不想讓這種人死在她府上,她打開門,讓顧錦把雷掌柜拎了出來。
雷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歲歡道:「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雷掌柜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話了,捂著喉嚨在地上掙扎著。
江歲歡皺了皺眉,蹲下來握住了雷掌柜的手腕,雷掌柜的脈搏跳動的很厲害,仿佛要從皮膚里鑽出來一樣。
她當即得出結論,「他中毒了。」
六麓一臉懵,「怎麼中毒的?咱們一直看著他呢,沒人給他下毒啊。」
「應該是昨夜見到延虛道長的時候就中毒了。」江歲歡從袖子裡拿出幻香蛇,道:「去,咬他一口。」
幻香蛇爬到雷掌柜的胳膊上,在他的胳膊上徘徊了一圈,像是不知從何下嘴,又調轉方向鑽進了江歲歡的袖子裡。
江歲歡一怔,「怎麼還不咬了?挑食嗎?」
六麓指著趴在地上的雷掌柜,說道:「主子,他已經不行了。」
江歲歡再次給他把脈,他的脈搏已經消失了,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怪不得就連幻香蛇都不願意咬他,原來已經死了。
六麓問道:「主子,他中的是什麼毒?居然連個外傷都沒有就死了。」
「他是窒息而死。」江歲歡捏著雷掌柜的臉頰,打開他的嘴巴給其他人看,「他的嗓子又紅又腫,整個喉嚨都被堵著了。」
「我看不出他中的是什麼毒,但是毒藥里應該有鉤吻。」
八方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鉤吻?」
江歲歡解釋道:「就是斷腸草,裡面含有鉤吻生物鹼,會讓人窒息而死。」
旁邊幾人恍然大悟。
顧錦臉色陰沉,道:「延虛道長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他活下來。派他過來的目的,可能只是為了給你傳句話。」
江歲歡嘴唇動了動,問道:「你指的是那句話?」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想當拯救天下人的神,真是異想天開。」顧錦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篤定道:「他這是在警告你,他不喜歡你做的事情。」
「豈有此理,我治病救人和他有什麼關係?」江歲歡氣得踹了一腳地上的石頭,「他憑什麼過來警告我,混帳東西!」
石頭骨碌碌地滾向遠處,帶起細碎的水花,被路過的一輛馬車的車軲轆給壓進了石板間的縫隙里。
顧錦面色冷峻,聲音裡帶著寒意,「不是沒有可能。」
江歲歡扭頭看他,見他冷冷說道:「如果時疫是他搞出來的,那這件事就和他有關係了。」
江歲歡之前曾經懷疑過,這場時疫會不會是延虛道長搞出來的?可當時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憑空猜測,因此她並沒有往心裡去。
現在這麼一想,這場時疫還真有可能是延虛道長搞出來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江歲歡問道。
顧錦道:「阿歡,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八方,元九,你們兩個把雷掌柜的屍體處理一下。」
「是!」八方和元九抬起雷掌柜的屍體,將其扔進了馬車裡,駕著馬車往城外駛去。
顧錦一手打著傘,一手挽著江歲歡的肩膀走進了書房。
走進書房後,顧錦放下了雨傘,冷聲道:「出來吧。」
三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子從門後走了出來,其他兩人穿著普通的長衫,和街上的路人沒什麼不同,還有一個穿得像是店小二。
「王爺。」三人低下頭喊了一聲。
顧錦帶著江歲歡坐下來,道:「說說吧,你們去了長安茶館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穿得像是店小二的人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爺,我們午時前去了長安茶館,卻被小二攔了下來,小二說今日有人包場了,我們不能進去。」
「我們本想從後門進去,可長安茶館的後門和所有窗簾都封的嚴嚴實實,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我只好將店小二打暈,冒充小二混了進去。」
顧錦道:「見到延虛道長了嗎?」
他面露為難地搖頭,「王爺,咱們應該是被耍了,長安茶館空無一人,除了那個被我打暈過去的店小二,竟然連個活物都沒有。」
其他兩人說道:「我們守在長安茶館的前後,並未發現有人從裡面跑出來。」
江歲歡手握成拳,用力地錘在桌子上,「看來延虛道長見不到我,是不肯罷休啊!」
「我偏不去見他,看他能拿我怎麼樣!」
顧錦眼帘低垂,對著三人冷肅道:「你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全力搜查延虛道長的蹤跡,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再派一隊人馬,去調查時疫的起源。」
江歲歡補充道:「我把延虛道長的畫像給你們,但是他擅長易容術,所以你們一定要提高警惕。」
說罷,她從柜子里拿出一幅畫像遞給了那小二打扮的人。
「遵命。」那人收起畫像,和其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屬下告退。」
顧錦「嗯」了一聲,「去吧。」
江歲歡眨一下眼的功夫,三人就消失了。
她扭頭看了看四周,道:「這麼快就走了,不愧是絕頂高手。」
顧錦握住了江歲歡的手,承諾道:「阿歡,這次我一定會抓住這個延虛道長。」
「嗯,我相信你。」江歲歡用力點頭。
又過了一日,秋雨終於停了下來。
江歲歡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邊,和顧錦一起對弈。
顧錦的棋術更勝她一籌,但是臉皮沒她厚,因此輸給她好幾局。
「哎?這棋子太滑,不小心掉到其他地方了。」江歲歡笑嘻嘻地拿起自己剛下的白棋,放在了其他地方。
顧錦嘴角帶著淡淡笑意,「阿歡的棋術比之前進步了,耍賴的本事也更加厲害了。」
「我哪有?」江歲歡不承認,「是這棋子太滑,我好幾次都沒拿住,它自己滑下來落在了棋盤上。」
顧錦似笑非笑道:「阿歡,落子無悔。」
江歲歡的臉微微發燙,「好嘛,那這局算作你贏,咱們再來一局。」
「從下一局開始,我不會再悔棋了。」
顧錦抓起一把白棋,一本正經道:「確實有點滑。」
「每局給你三次悔棋的機會,夠嗎?」
「夠了夠了。」江歲歡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這時,于吉再次跑了過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情。
江歲歡一看到他,現在的笑容立馬消失了,崩潰地喊道:「不是吧!又來?」
果不其然,于吉又說道:「小姐,又又又有人來求藥方子了!」
江歲歡怒極反笑,延虛道長是想用這種方式逼瘋她啊!
她低頭看著眼前的棋子,說道:「不見!」
于吉為難地說道:「小姐,這次的人是……」
「不管是誰都不見,直接攆走。」江歲歡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她為了躲避延虛道長,連大門都不出了,延虛道長卻讓別人來折磨她!
延虛道長折磨人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
于吉待在原地,見江歲歡態度堅決,他又扭頭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顧錦。
顧錦道:「你直接說吧,門外究竟是誰。」
于吉搓了搓手,道:「門外是張若若小姐。」
江歲歡猛地抬起頭,「怎麼可能?前兩天不都是醫館的掌柜嗎?」
「真的是張若若小姐,小姐不妨出去看看。」于吉道。
江歲歡推開面前的棋盤,大步走了出去。
顧錦緊緊跟在她身後,生怕她出事。
門口,張若若坐在門檻上,有氣無力地靠在身後的大門,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扶著大門站了起來。
「張若若?居然真的是你!」江歲歡露出驚訝的眼神,「你為什麼要向我求藥?」
「歲歡,我……」張若若只說了三個字就卡殼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顧錦,又用手揉了揉眼睛,「我這是出現幻覺了吧!」
江歲歡抓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了書房裡,問道:「你先別管其他的,回答我的問題。」
「哦。」張若若壓下心裡的疑惑,然後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歲歡,你快幫幫我!」
江歲歡遞給她一張帕子,「你別著急,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若若啜泣道:「半個時辰前,有一個黑衣人闖進太師府,把我弟弟給搶走了,他讓我來告訴你,只要你一個人去長安茶館見他,他就把我弟弟還回來。」
「歲歡,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他想見你不能直接來找你嗎?為什麼要把我弟弟搶走?」
張若若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爹娘還有幾天就回來了,他們要是發現我弟弟不見了,肯定會傷心的!」
江歲歡頭痛不已地說道:「又是延虛道長幹的好事!」
「延虛道長?」張若若愣了一下,「我記得你之前向我打聽過他。」
江歲歡「嗯」了一聲,「你剛出生那年,他去跑到太師府,給你爹娘說你是災星,讓你爹娘把你給扔掉,你還記得嗎?」
「記得。」張若若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猛地跳了起來,「竟然是他!」
「對,京城的這場時疫可能也是他弄出來的,因為我想出了治療時疫的藥物,所以他現在要找我的麻煩。」江歲歡簡短地跟張若若解釋了一遍。
張若若胡亂擦了擦眼淚,又擤了擤鼻涕,剛才的慌張擔心全部變成了憤怒,「豈有此理,你做的是值得萬人敬仰的好事,他竟然找你的麻煩!」
「歲歡,你千萬別去見他!」
江歲歡苦笑一聲,「我本不打算去見他的,沒想到他竟然會綁走你的弟弟,逼我去見他一面。」
張若若這才想起來,她的弟弟還在延虛道長的手裡。
她眉毛和眼睛一起耷拉下來,沮喪著說道:「那該怎麼辦啊?」
「歲歡,我報官管用嗎?」
江歲歡搖了搖頭,「沒用的。」
「你弟弟還在延虛道長手裡,萬一惹怒了他,把你弟弟給撕票了怎麼辦?」
張若若又哭了起來,「不要啊!我弟弟還那么小,除了嗓門大一點,其他方面還是很可愛的!」
江歲歡嘆了口氣,「實在不行,我就去見他一面。」
反正她有實驗室,也不見得會輸。
「不行!」
書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江昱大步走了進來,「歲歡,你不能去!」
江歲歡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顧錦慢悠悠地從外面走進來,道:「我今日請他過來,一同商榷延虛道長的事情。」
江昱道:「延虛道長的事情,妹夫都跟我說了,我絕對不同意你單獨去見他。」
接著,江昱又看向了張若若,她清秀白嫩的面孔此刻哭成了大花臉,正小聲啜泣著,看到江昱後,她傷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
江昱本想嚴厲地拒絕她,可看到她的眼睛,竟然不忍心開口了。
「額,張姑娘。」江昱委婉地說道:「歲歡不能去見延虛道長,但是我會幫你把弟弟找回來,你看如何?」
張若若可憐巴巴地問道:「真的嗎?」
江昱認真地說道:「真的。」
「那太好了,我也不想讓歲歡冒險。」張若若擦乾淨自己的淚水,期待地看著江昱,「岐遠將軍,你什麼時候能找到我的弟弟?他年紀太小了,每隔幾個時辰就得喝奶。」
江昱也不敢確定,想了想說道:「不如你跟著我一起去找。」
「太好了。」張若若不假思索地往外走去,「我剛才就想說和你一起去了,又擔心你不同意。」
「我們快走吧,要不然我的弟弟一會兒要是餓哭了,可是很可怕的。」
江昱心想,一個小孩子餓了也就是哭兩聲,有什麼可怕的?
江歲歡知道張若若弟弟哭起來的殺傷力有多強,連忙催促道:「你們快去吧,說不定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哭聲了,正好聞聲尋人。」
江昱無奈道:「你們也真是的,一個小孩子的哭聲連一堵牆都穿不過去,怎麼可能隔著很遠就聽到呢?」
「哎呀別囉嗦了,快帶我去吧!」張若若拉著江昱的手往外走去。
江昱是騎馬來的,他的馬停在江府門口,張若若毫不猶豫地騎了上去。
「你幹什麼?」江昱被她的動作驚到了。
她反問道:「你不是要帶我去找人嗎?」
「快點呀,我又不是第一次坐你的嘛了。」
江昱道:「上次是因為你的腿受傷了。」
「哎呀,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呢?」張若若一心想著找回弟弟,道:「你快點啊。」
江昱只好翻身上馬,坐在了張若若的身後,攥住韁繩大喊一聲,「駕!」
京城各地都有江昱帶來的士兵,他們知道江昱在找人,也開始一起找。
江昱帶著張若若來到了長安茶館,這家店是關著的,裡面並沒有人。
張若若說道:「咱們去附近找一找。」
江昱帶著張若若在附近尋找聲音,他不緊禁疑惑地問道:「你真的能隔著很遠聽到你弟弟的聲音。?」
「那當然了。」張若若自豪地說道:「我弟弟的嗓門可是很大的,我不誇張地說,全京城的小孩聲音加在一起,都沒有我弟弟的嗓門大!」
江昱沉默了,這難道還不是誇張嗎?
兩人起碼經過一條小河,忽然河對岸的一戶人家傳來撕心裂肺難聽至極的哭聲,哭得江昱一顆心都顫抖了起來,他從來沒聽過這麼難聽的哭聲。
哭聲把他的馬都驚動了,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張若若激動地說道:「我聽到了我弟弟的聲音了,就在河對岸,快點快點!」
她急切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朝著河對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