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歡掃了一眼周圍,道:「這裡離壽宴遠,周圍並沒有人,如果有人偷聽,只能躲在澤玉湖裡,想來也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你有話直說吧。」
李薛洺笑得有些牽強,「江太醫,你說笑了。」
江歲歡眼眸微眯,「李薛洺,昔日咱們認識的時候,你是福清學府的師長。」
「今日,你是什麼身份?」
她開門見山,而李薛洺臉色一紅,竟結巴起來,「這麼,這麼久不見,你還記得我是福清學府的師長。」
「我生了孩子後,的確有些健忘,但我的府邸是從你手中買下來的,這種事總不會忘記。」江歲歡的聲音清清冷冷。
她有孩子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可她卻直接當著李薛洺的面說了出來,並未隱瞞此事。
這是因為當日她生產時,顧錦誤以為李薛洺是孩子的爹,把李薛洺給「抓」了過來。
李薛洺是知道江歲歡有孩子的,他之前沒有告訴過別人,不代表他現在不會。
他可能是楚逸的人,萬一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楚逸和千京夷怎麼辦?
江歲歡有些擔心,這兩個人都跟她不對付,就算今日楚逸折在這裡,宮外還有一個千京夷呢!
千京夷最是狡猾,萬一他對小湯圓下手……江歲歡不敢深處去想。
李薛洺並沒聽出江歲歡話里的冷意,他眼神一暗,問道:「你的孩子怎麼樣了?」
「多謝你替我保守秘密,他很好。」江歲歡扯了扯嘴角,又問道:「你呢?」
「應該的。」李薛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歲歡的太陽穴跳了跳,她剛才問了兩個問題,李薛洺都答非所問,他是真的遲鈍,還是在裝傻?
眼看著壽宴快要開始,她必須得在皇上來之前歸席,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她乾脆挑明了話語,「你現在是楚逸的人?」
李薛洺點了下頭,又緊接著搖了搖頭。
江歲歡皺眉道:「什麼意思?是或不是,你給個準話。」
「我是幫了他,但我這麼做是為了……」李薛洺說到一半就閉上了嘴。
「為了什麼?」江歲歡問道。
李薛洺搖頭道:「這是個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江歲歡見他支支吾吾,擺明了不想告訴自己,便說道:「不說也罷,那我再問你一件事,你是否將我有孩子的事情告訴過楚逸,或者是其他人?」
「沒有!」李薛洺果斷否認,「我絕對沒將此事告訴過任何人。」
「那幾天,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江歲歡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甩手往壽宴走去,「我要歸席了,看在之前交情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話。」
「趁現在時間還早,你趕快回家還來得及,最好收拾東西去其他地方躲一躲。」
她好心相勸,李薛洺卻完全不在意她的話,反而抓住了她的胳膊,情緒激動道:「江姑娘,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
江歲歡下意識甩開他的手,「李薛洺!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薛洺連忙把手放在身後,「你誤會了,我,我對你已經沒有那種心思了。」
「我對天發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當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這會兒已經是黃土一堆了。」
江歲歡一聽,心中更加不解,李薛洺究竟是什麼意思?
說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可又不願意告訴她,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她正準備問個清楚,忽然看見澤玉湖的另一邊出現了皇上和姬貴妃的御輦,御輦前後跟了一大堆人,正浩浩蕩蕩地朝壽宴走來。
看來是沒時間追問了,江歲歡快步回到壽宴,坐在了剛才的位置上。
茯苓本來有些焦急,看到她回來就不慌了,「江太醫,你去哪裡了?這麼晚都不回來,我正要去找你呢!」
她喝了口茶,道:「我見湖邊景色甚美,所以看得愣了神,忘記了時間。」
孟太醫聽見以後小聲說道:「這裡不能亂跑的,等會兒你就坐在這裡,哪也別去了。」
「好。」江歲歡笑著答應,心想等會兒還得看好戲,她可哪都不會去。
正想著,就看見李薛洺也回到了座位上,楚逸見他回來,隨手遞給他一杯酒,他連忙接過去喝了。
唉,這人怎麼不聽勸呢?江歲歡低頭飲了口茶,又想起李薛洺說他這麼做是為了報恩,不禁又有些好奇。
他報的哪門子恩?因為江歲歡之前看出他不是得了重病,而是中了毒?可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
江歲歡想不通,只好作罷。
壽宴上的眾人看見金色的御輦從遠處走來,連忙站了起來,後退一步開始行禮,「臣等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歲歡也學著旁邊太醫的樣子行禮,不過口中卻把萬歲萬歲萬萬歲給換成了「千年王八萬年龜」。
反正周圍人多,不管她喊什麼都沒人會注意。
皇上和姬貴妃坐上主位,笑呵呵道:「眾愛卿起來吧。」
江歲歡和其他人這才站了起來,不過卻沒人入座,全都站在桌旁面對著皇上。
但是有兩個人是例外,那就是顧錦和紫綿,他們是有著特權的使臣,因此可以坐著。
顧錦嘴角含笑,可身體卻很緊繃,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上的茶杯。
江歲歡知道,此刻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暗處早已經波濤洶湧,顧錦難免會有些緊張。
旁邊的紫綿則放鬆多了,她大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腰上別著心愛的紫色長鞭,伸長胳膊抓了一把桌上的冰糖瓜子,就這麼嗑了起來。
皇上和姬貴妃都習慣了她的作風,因此對她略有些無禮的動作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