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虛驚一場

  一下子闖進來這麼多人,江府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

  公孫太尉滿臉怒氣,胸膛起伏得厲害,聲如洪鐘地怒喝了一聲,「江歲歡!」

  他聲音之大,連天上飛過的鳥兒都被嚇了一跳,抖落了兩根羽毛下來。

  四個護衛身影咻咻一閃,一同擋在了江歲歡身前。白梨一臉不悅地握住劍柄和劍鞘,右手往上一拔,露出一截閃著寒光的劍刃。

  後院洗衣服的瑩桃和紅羅聽見動靜,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蹭了蹭,然後拉著江歲歡後退了兩步。

  張雲也從廚房沖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菜刀,一副誰敢欺負我家小姐,我就砍了誰的架勢。

  比起公孫太尉帶的一眾家丁,江歲歡這頭的人雖然少了許多,但氣勢卻完全不輸。

  比起橫眉豎眼的公孫太尉,和一臉哀怨的李夫人,江歲歡要顯得平靜許多,她淡淡道:「公孫太尉,李夫人,二位帶著這麼多人闖入我府邸,不知所為何事?」

  公孫太尉伸出手指著她,怒道:「你莫要裝傻,我兒公孫胥陷入牢獄之災,全都是拜你所賜!」

  江歲歡有些意外地歪了歪頭,「公孫胥是被楚逸做局陷害的,與我無關。」

  「太尉大人,你們找錯人了。」

  「呵,你這個小女子伶牙俐齒,三兩句就想把自己的責任撇清,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公孫太尉冷笑一聲,質問道:「我兒之前離家出走,在你府上住了數日。」

  「後來又在你的牽線下進入軍營,成為岐遠將軍手下的士兵,這些你可承認?」

  江歲歡點頭,「嗯,這些是我做的。」

  公孫太尉想走到她面前,又忌憚護衛手中的劍,只好借著挽袖子的動作來發泄怒氣,「這樣的話,我可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了。」

  「如果你沒有這麼做,我兒怎會誤入歧途?他跟著岐遠將軍謀反,現在成了一個階下囚,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犯其他事也就罷了,這可是謀反之罪,弄不好會被砍頭的啊!」

  江歲歡道:「你們不相信,難道還不相信公孫胥?你們覺得他會謀反嗎?」

  「肯定不會!我兒向來老實聽話,怎麼敢做出謀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一定是被岐遠將軍給蠱惑的!」公孫太尉大聲否認,又怒斥道:「他失蹤的那段時間,我派了無數下人在京中尋找,可怎麼都找不到他,甚至沒有關於他的一丁點消息。」

  「現在我們才知道,當時他就在你府上,你為何不告知我們?」

  江歲歡輕描淡寫地反問道:「公孫胥是你們的兒子,他都不告訴你們,我一個外人為何要多管閒事?」

  公孫太尉噎了一下,氣急敗壞地說道:「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你把他藏在家裡那麼久,我可以治你一個私藏之罪!」

  江歲歡看向六麓,「大淵有這條律法嗎?」

  六麓答道:「有。但是只有私藏物品才算,不包括人。」

  「聽到了吧?」江歲歡聳了聳肩,「我只是好心收留公孫胥,包括參軍這件事也是他主動提起的,我只是請江昱對他多加照顧。」

  「我知道你們心裡難受,但是不應該將怒火發泄到我身上。」

  李夫人抹著眼淚,「江太醫,請你理解我們為人爹娘的心情。胥兒被關進大牢,挨餓受凍是小事,他身子骨從小就差,萬一再受個什麼刑罰,那可怎麼辦啊?」

  江歲歡擰眉道:「公孫胥的身子骨為什麼差,這點你們比我清楚。」

  公孫太尉和李夫人如遭雷劈,雙雙後退一步。

  「你都知道些什麼?」公孫太尉顫聲問道。

  江歲歡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冷冰冰的,「我聽公孫胥說過,他剛出生時,你聽信延虛道長的假話,以為他是個災星,甚至想要殺了他。」

  「也正因為你當時的舉動,導致他的身體一直很差,需要經常喝藥來調理身體。雖然你對他心懷愧疚,對他百般寵愛,但始終不能彌補他受到的傷害。」

  公孫太尉的皮膚本來就白,聽了這話更是變得煞白,一丁點血色都沒有。

  看在這兩人跟顧錦沾親帶故的份上,江歲歡沒有把話說的太難聽,她停頓了片刻,又說道:「反正你們別擔心,公孫胥不會出事,等江昱洗清冤屈後,他就會被放出來了。」

  「洗清冤屈何其之難。」李夫人自從進了江府,眼淚就流個不停,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最近皇上不知在忙什麼,幾乎不上朝了,朝中之事全由楚逸做主。」

  「楚逸跟岐遠將軍不合,有他在,誰敢為岐遠將軍洗刷冤屈?更何況,還是胥兒告發的岐遠將軍……我現在只盼著,皇上能夠看在胥兒揭發有功的份上,饒了他一命。」

  一旁的公孫太尉老淚縱橫,用袖子擦著眼淚,「胥兒命苦啊,攤上我這麼一個糊塗爹,又跟了一個不中用的將軍……」

  兩人哭得一個比一個傷心,身後那些長得凶神惡煞的家丁紛紛圍了上去,手足無措地勸說道:「老爺,夫人,你們別難過了。」

  「是啊,少爺是個有福之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江歲歡:「……」

  要是門口有路人經過,還以為她欺負老年人呢。

  她從白梨身後走出來,對兩人說道:「等公孫胥出來以後,你們再好好跟他道歉,或許他會原諒你們的。」

  好說歹說了半天,終於把公孫太尉和李夫人勸走了,江歲歡擦了把汗,對其他人說道:「虛驚一場,都散了吧。」

  她能看得出來,公孫太尉並不壞,當初或許是一時糊塗,才差點殺了公孫胥,只是公孫胥過不去心裡的坎兒,才會選擇離家出走。

  他們都忘記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延虛道長。

  延虛道長…這個名字突然出現在江歲歡的腦子裡,她頓時感覺後背有些發冷。

  這個陰險狡詐,像瘟神一樣的傢伙,他不管走到哪裡,都要引起一番災難。

  之前在關南城,他親口對江歲歡說過:他們會在京城相見,可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沒有出現。

  江歲歡的心中浮現出一個令人開心的想法:延虛道長應該是死了吧?

  他都那麼大年紀了,很有可能做壞事的時候被人打死了,曝屍荒野,被禿鷲一點點啄去腐肉,只剩下森森白骨,東一塊,西一塊……

  嗯,江歲歡愉快地點了點頭,雖然只是臆想,但也挺讓人開心的。

  她昂首挺胸,大步走進了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