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人正在周圍翻找,聞言紛紛直起了腰。
六麓拍了拍手上的灰,問道:「主子,咱們接下來去哪?」
蒼一說道:「都這個時辰了,王爺肯定也知曉了此事。他會派善於追蹤的暗衛前去搜尋,天亮前肯定會有公孫胥少爺的消息。」
他看向江歲歡提議道:「不如先讓六麓他們送您回去,等有了公孫胥少爺的下落,屬下再派人向您稟報。」
見江歲歡神情凝重,他又放緩了語調,安撫著江歲歡,「既然千京夷綁架公孫胥少爺是為了對付岐遠將軍,那麼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傷害到公孫胥少爺的,您莫要太過擔心。」
「公孫胥不會死,但留給江昱的時間不多了。」江歲歡眼睛黑沉沉的,裡面似有濃霧翻滾。
楚逸謀反,最大的阻礙就是江昱。江昱驍勇善戰,又手握重兵,楚逸想要打敗江昱不是一件易事,所以他之前才會病急亂投醫地想向鳳兮國借兵。
如今看來,他肯定是不信任顧錦,所以想出了其他辦法。
江歲歡低聲道:「去侯府看看吧。」
侯府祠堂內,侯夫人低著頭跪在地上,地面冰涼,她卻像是毫無感覺,口中喃喃道:「歲歡,是娘對不起你……」
過往的事情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使得她頭痛欲裂,她想要懺悔自己的過錯,然而話到嘴邊,卻全都變成了一句哽咽的話語,「歲歡,娘對不起你啊!」
祠堂里十分陰冷,儘管四周點了許多白燭,也沒有帶來一絲熱氣,侯夫人的膝蓋很快變得毫無知覺,正如她的心。
不知為何,歲歡明明還活著,可自從她提出立牌位以後,侯夫人卻覺得她真的不在人世了。
每想起這件事,侯夫人心中就一陣陣緊縮,難受得想要哭出來。
江昱出現在祠堂門口,看見侯夫人的模樣,他大步走上前扶住侯夫人的肩膀,失聲道:「娘!歲歡還活著,你不要這樣!」
侯夫人哽咽道:「娘知道,可娘的心裡好難受啊,像是缺了一塊,這冷風全部灌了進來,又酸又澀。」
她的身體晃了晃,說道:「昱兒,你明日去準備一塊牌位,親手刻上歲歡的名字,娘去請高僧來為她誦經。」
江昱深吸了一口氣,扭頭壓住眼底猩紅,「娘,這件事緩一緩,我先送你和爹出城。」
侯夫人疑惑道:「不是說好了嗎?我跟你爹不用出城了,為什麼又改了主意?」
「計劃有變。」江昱將侯夫人攙扶了起來,朝外面走去,「我現在就派人將你們送出京城。」
「不行!」侯夫人推開江昱,「歲歡說了,我們有可能染上了時疫,出城的話會將時疫傳給別人的。」
「只要把你們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就不會把時疫傳出去的!」江昱的態度十分堅決,「娘,您和爹必須離開!」
「您放心,我很快就會接你們回來。」
侯夫人徹底慌了,「昱兒,你實話告訴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來不及跟您解釋了。」江昱幾乎是推著侯夫人往外走去。
而侯夫人被眼下的情形嚇得六神無主,雙腳不聽使喚,幾次差點摔倒。
剛走出十幾步,一個小廝突然跑上前,驚慌失措地說道:「少爺,不好了,侯府被人包圍了!」
「什麼!」侯夫人驚呼一聲,抓著江昱的袖子問道:「昱兒,你給娘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昱沒有時間理會侯夫人,他對著小廝問道:「你看清楚了沒有?是誰圍住了侯府?」
小廝害怕的雙腿劇烈顫抖,「太子殿下率領上千御林軍圍住了侯府,他說,說……」
「他說了什麼?」侯夫人急得快哭了出來,「你快說呀!」
小廝終於撐不住跪倒在地,大聲道:「他說是奉皇上之命,親自前來捉拿岐遠將軍!」
侯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暈了過去,無力地靠在了江昱身上。
「少爺,前門和後門都被堵住了,要不您從偏門逃走吧!」小廝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江昱神色冷峻,「你以為偏門就能逃出去了嗎?那是一個陷阱。」
楚逸奉旨前來捉拿他,一定是給他扣上了某種莫須有的罪名,他一旦逃跑,就是坐實了這個罪名,徹底沒了活路。
他緩緩鬆開侯夫人,「娘,您先回祠堂待著,我出去見他。」
「娘也去!」侯夫人用力抓著他的手,害怕一鬆手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他拍了拍侯夫人的手背,喊道:「青竹。」
小廝連忙吸了吸鼻子,「小的在。」
「照顧好夫人。」
江昱快速朝外走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青竹走到侯夫人身邊,小聲勸說道:「夫人,您別太擔心,興許只是虛驚一場。」
夫人怔怔地看著江昱離去的方向,喃喃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報應嗎?」
侯府上上下下亂作一團,丫鬟小廝們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害怕得直哭。
看見江昱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冷靜了下來,心想:自家少爺可是岐遠將軍啊!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肯定不會出事的!
在他們的注視下,江昱步履鏗鏘,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侯府門外,上千個面無表情的御林軍站在一起,他們氣勢恢宏,手中握著的火把幾乎將黑夜給照亮。
人群中間的楚逸坐在一匹白馬之上,幾個御林軍舉著盾牌擋在他身前,將他嚴嚴實實地護在裡面。
江昱出來後,楚逸眼中閃過陰謀得逞的得意,慢悠悠地問道:「江昱,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