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規規矩矩地立在角落,聽到江歲歡的吩咐,他小跑著走上前,客客氣氣地說道:「岐遠將軍,侯爺,侯夫人,我家小姐今日還有要事,您幾位請回吧。」
侯爺和侯夫人尷尬極了,屁股底下的雕花紅木椅好像突然冒出了尖刺,扎得兩人坐如針氈。
儘管如此,他們也不捨得站起來,這麼一走,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江歲歡了。
江昱直接無視了于吉,他嚴肅地問道:「歲歡,你這裡真的有一個染上了時疫的病人?」
江歲歡懶得再說一遍,偏頭對于吉說:「你來回答他。」
于吉彎著腰,恭敬道:「岐遠將軍,小姐沒有說謊,那病人是個小姑娘,正在藥房裡待著。」
「您若是不信,可以透過窗戶瞧一瞧,藥房門口有人守著呢,已經守了快一天一夜了。」
江昱兩步邁作一步,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看見江歲歡的一個護衛蹲在藥房外面,懷裡抱著劍,困得兩眼渙散,卻依舊保持警惕。
再看藥房的窗戶,被木板釘得嚴嚴實實,別說蚊子了,連灰塵都鑽不進去。
「咯咯噠!」
一隻公雞忽然從後院跑了出來,驚恐地撲騰著翅膀,後面跟著一頭興奮的狼,呲牙咧嘴地追著公雞跑。
公雞慌不擇路地朝著藥房跑去,把護衛嚇得跳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呵斥道:「去去!喜之,上後院追雞去!」
狼好像能聽懂護衛口中的話,往前一撲咬住公雞的翅膀,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江歲歡很無語,她讓于吉買了許多雞回來,本打算讓喜之練習捕獵,誰知喜之把這些雞當作玩具,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追著雞跑。
得,就先這麼養著吧,等這小院實在關不住它,再把它放歸山林。
江歲歡扭頭對于吉說道:「六麓守了這麼久,該去休息了,讓八方繼續守。」
于吉出去後,江昱臉色凝重地關上窗戶,說道:「我以為你在騙我,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歲歡,你在想什麼?把一個得了時疫的病人關在家裡,你不怕染上時疫嗎?」
江昱的情緒越發激動,他走到桌邊,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你太糊塗了,小湯圓還那么小,你還沒有成婚,而且…我和爹娘還沒有彌補過去犯下的錯誤!」
江歲歡平靜地看著他,說道:「我會為自己和小湯圓負責,我既然敢把病人接回來,就能保證不會害到身邊的人。」
「江昱,你不用管我的事,我們都知道,你這次回來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江昱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呢喃道:「可是歲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拯救京城的所有百姓?可他們對你並不好,你從前受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你。」
他說完這句話,便羞愧地低下頭,何止京城的百姓,他和爹娘也沒有,甚至還給江歲歡帶去了許多痛苦。
江歲歡聳了聳肩,道:「他就幫過我,幫著很多很多次。」
江昱的頭壓得更低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等再次見到顧錦時,得好好感謝他一番。
江歲歡又說道:「你說京城百姓對我不好,這點我也不贊同。」
「開糖水鋪的胖大嬸,結帳時經常給我抹個零,有時候還會多送我一碗糖水。」
「附近的小乞兒,就因為我偶爾給他一些食物,他每天都會幫我把家門口打掃得乾乾淨淨。」
「還有被我治好嗓子的鐵牛,時不時會將一筐新鮮的瓜果偷偷放在門口,還以為我們不知道……」
江歲歡說起這些的時候,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你瞧,他們都對我挺好的。」
江昱和侯爺侯夫人都很詫異,臉上仿佛寫著一句話:這樣也算好?
在他們的認知里,給你黃金萬兩是好;在你生死關頭救你一命是好;拉著你平步青雲是好……
結帳時抹個零頭,在你家門口掃個地,給你送些新鮮瓜果,這些行為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侯爺和侯夫人一陣心酸,心想一定是他們從前對江歲歡太壞了,導致江歲歡居然會覺得這些行為是對她好。
江昱的聲音有些變調,「歲歡,你所說的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根本不算是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