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猶豫了一下,「娘娘還說……等千箏再也站不起來,再找個機會把她扔到井裡去!」
「我不能違抗娘娘的命令,只能先偷偷跑來跟您報信。」
「我知道娘娘欠了您的人情,您若是開口,或許能救下千箏。」
江歲歡沉吟片刻,說道:「你回去再拖一日,我明日會到宮裡為千箏求情。」
阿香用力點了點頭。
「辛苦你跑一趟了。」江歲歡往她手中塞了一錠銀子,「快些回去吧,被娘娘發現就不好了。」
「元九,你駕車送阿香回去。」
元九站在屋門口,順手將掛在牆上的草帽拿了下來,「走吧,阿香姑娘。」
數日的陰雨連綿,往日明亮恢宏的皇宮,如今竟黯淡了許多。
江歲歡走在宮裡的石板路上,只覺得周圍死氣沉沉,十分壓抑。
雖然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侍衛把守,但這些侍衛的臉色沒有任何表情,猛地一看跟雕像無二。
白梨在她身邊撐著傘,低聲道:「聽說皇上這幾日心情不好,處死了好多人,上朝時也經常發火。」
「宮裡人人自危,都說皇上好像變了人似的,再也不像從前那般溫和親切了。」
江歲歡淡淡道:「他本來就不是個溫和的人,近來事事不順心,自然裝不下去了。」
迎面出現一隊馬車,馬蹄「噠噠噠」地駛過,踩碎一地水花。
江歲歡和白梨連忙退到牆角,皇宮裡都是貴人,從來沒有馬車敢跑這麼快。
再看趕車的這些車夫,一個個面無表情,眼生得很。
白梨道:「這些人都是涼都國的影衛,當初護送紫黎空一行人過來的。」
這麼說來,馬車裡的人應該就是紫黎空和錦煦了。
江歲歡抬起頭,看著一輛輛馬車從眼前跑過去。
最中間的馬車劇烈晃了一下,裡面傳來哭天喊地的聲音,「來人啊!放我下去,我不要去涼都國!」
「你們這些人好大的膽子,我可是涼都國的公主!我以後要把你們都殺掉,把你們的皮拔下來……」
隨著馬車漸行漸遠,哭喊聲也逐漸消失了。
江歲歡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搖了搖頭。
自從穿越以來,她深刻領悟到了一個道理。
當一個人處在劣勢的時候,最好不要說太多狠話。
有時候嘴軟心硬,更容易成事。
涼都國的影衛只是奉命行事,錦煦卻用言語威脅他們,這是妥妥的拉仇恨行為。
要知道,大淵離涼都國那麼遠,快馬加鞭也得十幾天才能到。
錦煦要是好好說話,說不定還能過十幾天的舒坦日子,可她偏偏選擇了最極端的做法。
罷了,反正這一切與自己沒有關係。
江歲歡抖了抖裙擺沾到的雨水,繼續往前走,很快來到了姬貴妃的寢宮門口。
阿香看到她,連忙進去通報了姬貴妃,然後跑出來對她說道:「江太醫,娘娘讓您進去。」
寢殿裡,香爐上方飄著裊裊輕煙,姬貴妃躺在貴妃椅上眉頭緊蹙,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小宮女,輕輕按著她的太陽穴。
她閉著眼睛說道:「江太醫,本宮這幾日煩心得很,實在沒功夫管別的事情。」
「本宮欠了你人情,自然不會抵賴,你過幾日再來吧。」
江歲歡早有準備,道:「娘娘,微臣不要別的,只想向您討要一個人。」
姬貴妃眼皮輕抬,「誰?」
「千箏。」
聽到這個名字,姬貴妃猛地睜開眼睛,冷冷看著江歲歡,「你要本宮身邊的宮女做甚?」
江歲歡不慌不忙地說道:「回娘娘,微臣有位好友,他心悅一個女子已久,發誓非那女子不娶。」
「微臣前幾日才知道,他口中的女子就是娘娘殿中的宮女千箏。」
姬貴妃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所以你就來問本宮要人?」
她點頭,「微臣實在不忍心看好友得相思之苦,才斗膽來娘娘宮裡要人。」
「江太醫。」姬貴妃忽地輕笑一聲,「本宮欠你許多人情,你大可向本宮討要黃金萬兩和良田萬畝。」
「可你只要一個宮女,難道不覺得可惜麼?」
可惜啊!能不可惜麼!
江歲歡心疼得都快哭出來了,可她沒辦法啊!
畢竟是她把千箏從南疆救出來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千箏被打斷腿扔到井裡去。
更何況,老黃對千箏那叫一個情深似海,她去給老黃複查的時候,老黃做夢都在叫千箏的名字。
萬一老黃知道千箏死了,肯定接受不了現實,更不可能再幫宰相做事。
那樣一來,江歲歡就白演一場戲了,她還等著看宰相到底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