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得陰沉,厚重的烏雲擋住了天邊的晚霞,將京城籠罩起來。
江歲歡喝了口茶,然後鬆開顧錦的手站起來。
顧錦問道:「阿歡,怎麼了?」
「今夜怕是有雷雨,我去將二樓的窗戶關上。」江歲歡對他笑了笑,轉身朝二樓走去。
紫綿放鬆地靠著椅背,右腿搭在扶手上,毫無公主的氣質。
她狡黠地笑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今天會下雨,所以才選在今天過來。」
「夜裡一打雷下雨,你正好有藉口留下來了,是不是?」
「你很聰明。」顧錦拿起江歲歡用過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要是能用在正地方就更好了。」
紫綿摸著下巴,右腳在空中一點一點的,思索著這是誇獎還是貶低。
顧錦看著她吊兒郎當的姿態,說道:「要是紫黎空看見你這副樣子,一定會罵你給涼都國丟臉了。」
「他罵歸他罵,我不聽就是了。」紫綿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道:「紫黎空那個人裝得很,整日在我面前端著架子。」
「一到父皇面前,就跟哈巴狗似的搖著尾巴,父皇偏偏不喜歡他這副討好的模樣。」
顧錦不可置否,他沒有去過涼都國的皇宮,但對於涼都國皇子們的脾氣秉性,他一清二楚。
紫黎空這人最在乎形象,要是聽到了紫綿剛才的話,估計得氣到吐血。
江歲歡從二樓走下來,一眼就看見紫綿的坐姿,不由得有些想笑。
這位公主還真是不拘小節。
她點燃油燈,走到顧錦身邊坐下,「外面起風了,想來很快就會下雨。」
紫綿抱著胳膊,「沒事,你這裡這麼多房間,給我隨便安排一間就好,我不嫌棄。」
江歲歡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裡是我一個朋友修繕的,花了不少功夫和銀兩,不比那些大酒樓差。」
紫綿不以為然,「我宮裡的地板,是價格不菲的白玉鋪成的,可以調養生息。」
「……我等會兒給你安排一個房間。」江歲歡輕咳一聲。
「剛才說到哪裡來著?」紫綿問道。
顧錦道:「說到那個叫做婠婠的女子身世,我會派人去查。」
「哦,反正我是不相信的。」紫綿聳了聳肩,「尤其是那個綠頭王八,聽著就像編出來的。」
「長得大也就算了,打死它以後湖裡就有水了?這怎麼可能嘛!」
顧錦思忖片刻,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湖底很可能有一個泉眼,被綠頭王八堵住了,所以砸死它以後,水就立刻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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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只是猜測,真相究竟是什麼,還得去查了才知道。」
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雲層里傳來轟隆隆的雷聲,聲音又響又悶。
這樣的天氣里待在溫暖的屋子裡,會讓人心裡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江歲歡認真地注視顧錦俊美的側臉,聽著他講話。
忽然,天邊閃過一道驚雷,聲音極響,仿佛就在耳邊炸開。
紫綿嚇得收回右腿,老老實實蜷縮在椅子上。
江歲歡打了個顫,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顧錦用胳膊攬住她的肩,沉聲道:「別怕,我在。」
「嗯。」她心跳漸漸平緩,抬頭看著顧錦道:「剛才的那道驚雷,讓我突然想到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
「什麼?」
「紫雨的故事,和另一個身上有紫色印記女子的故事,都是很多年前發生的,為什麼婠婠知道,而她爹卻不太清楚呢?」
江歲歡眼神微微閃爍,「會不會是因為她爹知道更多的事情,怕引起嚴重的後果,所以寧願被處死,都不願意告訴涼都國的國主。」
紫綿的五官皺成一團,「不會吧,寧願去死都要保守秘密,世上還有這種人嗎?」
「不是沒有可能。」顧錦握住了江歲歡的手,輕聲道:「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她爹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國主,國主怕這件事傳出去,所以殺了他。」
顧錦的聲音很有磁性,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
屋內安靜了片刻,紫綿悶著臉說道:「你的意思是,父皇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不願意告訴我?」
顧錦喝了口茶,淡淡道:「這只是猜測。」
紫綿悶悶不樂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和剛才囂張的模樣相比,她現在的樣子竟然還有點可憐,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江歲歡忍不住出聲安慰道:「你別難過,就算真的是這樣,你父皇應該只知道一部分。」
「畢竟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要是知道怎麼祛除印記,肯定會告訴你的。」
「不用安慰她。」顧錦皺了皺眉,「真相還沒出來,就擺出這副模樣。」
「人家爹都因為這事被處死了,她難道不比你更難過?」
紫綿既羞愧又委屈,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