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歡一時語塞,消息傳得也忒快了,還不到一天時間呢,居然就傳到侯府了。
侯爺和侯夫人還有江昱三人並排站著,身後跟了四個侍衛,跟其他大臣相比,他們顯然低調了不少。
侯夫人比之前憔悴了許多,眼角多了好幾道魚尾紋,不過這麼一看,倒顯得慈祥了不少。
侯爺站在旁邊,經過了前段時間的一場大病,他變得更加蒼老,兩鬢斑白,雖然才不惑之年,可神態已經如同老人。
他沒有說話,深深地看著江歲歡,眼神複雜,能看出其中的後悔之意,夾雜著思念之情。
江歲歡剛想開口,侯夫人眼尖地看見了她懷中的小湯圓,驚訝地說道:「你抱的就是那個孩子?」
江昱低頭看去,當看見小湯圓後,他愣了一下,又偷偷瞄了江歲歡一眼,緊接著皺起了眉頭來。
江歲歡不動聲色地遮住小湯圓的臉,說道:「你們誤會了,我說的遠房親戚和你們沒有關係,是我認來的。」
侯夫人本來還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抱一抱小湯圓,聽到這話後,她失落地鬆開了手。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請讓一下,我要回家了。」江歲歡不冷不熱地說道。
面前的幾個人訕訕後退,江歲歡繞過他們,朝著馬車走去。
「哎,歲歡!」侯夫人一時難以抑制,拉住江歲歡的胳膊說道:「回侯府住吧,不管這孩子是誰的,讓你一個姑娘家照顧,總歸不太合適。」
「你年紀尚小,又沒有帶過孩子,萬一出些岔子,如何跟孩子的親生爹娘交代呢?」
江歲歡眉頭微蹙,道:「哪裡不合適?」
「就算我一個人,也能把這孩子照顧得很好。」
「侯府倒是人多,你們也帶過孩子,結果養出來一個忘恩負義的江媚兒,現在還在地牢里關著,所以你們有什麼資格來指點我?」
江歲歡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對侯府早已經無愛無恨,看見這些人,心裡如同死水般平靜。
可當她聽到侯夫人這麼說,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說話毫不客氣。
侯夫人見她這麼生氣,囁嚅道:「歲歡,你莫要生氣,娘只是想幫幫你。」
「我從前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視而不見,現在我不需要幫助,你們卻一個個冒出來了。」江歲歡轉身就走,「真是莫名其妙。」
「歲歡——」侯夫人泫然欲泣,伸長了手想要挽留。
「娘,你冷靜一下。」江昱攔下侯夫人的手,「我們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裡,妹妹無法接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歲歡的背影,對侯爺和侯夫人說道:「爹,娘,我們先回去吧。」
「明日我單獨過來,好好勸一勸妹妹。」
「唉,只好如此。」侯夫人嘆了口氣,「你過兩日就要離開京城,率兵前往邊關,娘多麼希望在那之前,我們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
侯爺道:「是啊,我們一家人很久沒有坐在一起了。」
「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變成這樣的樣子了?」
回想起從前發生過的事情,二人皆沉默下來。
江昱把二人送回了家,獨自騎馬出了門,有侍衛想跟著,被他阻止。
他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京城,一直往北跑去。
此時天色已晚,京城外的大道上人煙稀少,月光涼涼地灑下來。
江昱左手緊拽著韁繩,右手揮舞著馬鞭,「駕!」
駿馬奔馳的速度極快,黑夜中只能看到一道殘影,坐在馬背上的江昱神情嚴肅,口中不斷低喝道:「快點,再快點!」
快跑到一條岔路口時,忽然有一匹白馬從左邊的路口沖了出來。
馬背上還有一個女子,看不清楚模樣,只能看出身姿高挑,氣質英姿颯爽。
江昱急忙拽緊韁繩,「吁!」
身下的馬揚起前蹄,幾乎站了起來,江昱用盡全身力氣撐著,才沒有從馬背上掉下來。
可壞就壞在,江昱騎的是一匹黑馬,所以當女子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女子驚呼一聲,緊緊拽住韁繩,「快點停下來!」
她身下的白馬反應不過來,朝著江昱騎著的黑馬撞了過去。
緊接著,兩人和身下的馬,一齊摔倒在地。
江昱動作快,在馬摔倒的一瞬間,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女子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左腿被馬壓住,下半身動彈不得。
她坐在地上,第一反應竟然是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看了看。
當看到盒子裡的東西安然無恙時,她微微鬆了口氣。
她把盒子收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腿被壓住了,疼得哭了起來,「嗚嗚嗚,好疼好疼!」
江昱吹了聲口哨,黑馬從地上站起來,乖巧地在原地等他。
他聽到女子的哭聲,走過去關心道:「姑娘,你怎麼了?」
女子臉上掛著兩行淚珠,戒備地把雙手擋在胸前,「你要幹什麼?」
他停下腳步,「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這月黑風高的,你突然出現在這裡,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女子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指著他說道:「說不定你就是故意守在這裡的!」
江昱哭笑不得,說道:「我也是路過這裡。」
「再者說了,是你撞倒我的。」
女子撅起嘴,「你騎著一匹黑馬,我當然看不清楚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我有什麼歪心思,我就用這匕首砍了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把左腿拉出來,只是輕輕一動,左腿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嘶!」她疼得五官皺成一團,過了半晌,她呆呆地停下不動,「完蛋了,我的腿廢了。」
「我來看看。」江昱走到她身邊。
她哭喪著臉,「我都這樣了,你還要趁人之危嗎?你有沒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