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臉,不是楚逸,而是楚訣。
楚訣唇色蒼白,聽到姬貴妃的尖叫後,臉上的血色更是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慌慌張張地推開姬貴妃,顧不得小腿有傷,搖搖晃晃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剛起身到一半,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疼痛,他膝蓋一彎單膝跪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痛苦扭曲。
人群中的江歲歡看到這一幕,心想鬱金和烏藥等藥草都有止血止痛的作用,想必是孟太醫來得太匆忙,忘記帶了。
雖然不知道楚逸為什麼會變成楚訣,但是看到楚訣疼成這個樣子,她還是很開心的。
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要麼面露驚訝,要麼神色複雜,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這可是大淵的皇室演的一出大戲,比民間的戲精彩多了。
姬貴妃被楚訣推了一下坐在地上,還處于震驚的狀態里,等回過神來,她左手放在地上,右手指著楚訣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逸兒呢?」
楚訣單膝跪地,手肘撐在膝蓋上,低著頭一聲不吭,顯得頹廢又低沉。
姬貴妃見楚訣不搭理她,便哽著聲音看向皇上,「皇上,您來評評理啊!」
她臉上雖蒙著一層面紗,但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波光流轉,楚楚動人,如同鉤子似的,把人心都給勾了過去。
皇上走過去將姬貴妃從地上扶起來,問道:「愛妃,有沒有摔疼?」
姬貴妃雙手扶著皇上的胳膊,啜泣道:「皇上,臣妾的身體不要緊,要緊的是逸兒啊。」
「今日本該是逸兒來跳祈福舞,卻變成了楚訣,這是不是意味著,逸兒此時凶多吉少?」
說罷,她忽然想起來什麼,指著頭頂的天空大聲說道:「蒼天在上,南冥王妃江媚兒謀害親生兒子,以假代真矇騙眾人;而南冥王厚顏無恥,竟頂替八皇子跳祈福舞!」
「今日這場大雪,一定就是老天為了懲罰南冥王和南冥王妃,這場凶兆,就是這二人引起的!」
「可憐我兒楚逸,不僅身份被頂替,還不知所蹤…」
姬貴妃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哽咽,最後趴在皇上胸口哭了起來。
她哭得半真半假,把楚逸從小撫養長大,感情還是有的,得知面具下的人是楚訣,她第一反應是慶幸,幸好受傷的人不是楚逸。
她知道以楚逸的本事,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出事,之所以在眾人面前這麼說,是為了把這場大雪帶來的負面影響,全都推到楚訣和江媚兒身上。
畢竟這場大雪本就不是楚逸帶來的,等到他出現後,不管跳不跳祈福舞,都坐定這皇位了。
想到這裡,姬貴妃面紗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皇上不知姬貴妃心中所想,只當她是心疼楚逸,便輕輕環住她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擋住百姓們的官差全部散開,可這個時候,百姓們又不願意走了,全都擠在應天台旁邊看得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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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大典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和皇室接觸的機會,從前皇室中人在他們眼裡,大部分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
如今看到這一幕,才驚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原來皇室和普通老百姓也差不多。
或者說更加誇張,皇上妃子無數,雖然孩子不多,但其中的腌臢事肯定也不少。
「你們知道嗎?之前皇后把麝香塞進香薰里,足足十八年,害得妃子們全都無法懷孕呢。」
「早就知道了,原來不是皇上那兒有問題,而是皇后下的狠手。」
「聽說皇后現在還在冷宮裡關著呢,還牽連了錦萱公主被關進冷宮。
「堂堂一國之母被關在冷宮那麼久,如今由一個貴妃頂替她的位置,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噓,別說了,皇上要開口說話了。」
人群中細碎的討論聲停了下來,所有人一起眨巴著眼睛看向皇上。
皇上安撫好姬貴妃的情緒,扭頭看向楚訣,沉聲道:「逆子,你可有話要講?」
楚訣沉默片刻,只說了七個字,「兒臣沒有害八弟。」
數日前,楚逸幫了他一個忙,他答應楚逸,會在祭祀大典上冒充楚逸跳祈福舞,並且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所以他不能說出來。
眾人還等著聽他繼續往下說,結果他居然停了下來。
皇上寒聲質問道:「然後呢?這就沒了?」
「其他的,兒臣不能說。」楚訣目光堅定,鐵了心地要保守秘密。
江媚兒被錦衣衛帶走的途中,聽到了楚訣的話,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為什麼要冒充楚逸?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我們!」
「你快說啊!楚逸究竟在哪?快說!」
楚訣身體一個激靈,從心底散發出一陣癢意來,那感覺就像是身體某個地方很癢,卻怎麼撓都找不到位置。
有一種原始的衝動,迫使他開口說道:「前些日子,八弟幫了兒臣一個忙,他要求兒臣在祭祀大典上冒充他跳祈福舞,以此作為回報。」
姬貴妃柳眉倒豎,道:「荒唐至極,你這理由和楚秋的一樣不可信,在祭祀大典上跳祈福舞是所有皇子都渴望的機會,逸兒怎麼可能會讓給你!」
楚訣低聲說道:「兒臣猜想,八弟可能是擔心他跳祈福舞時不會下雨,所以就請兒臣來跳。」
「呵,可笑!」姬貴妃發出一聲嗤笑,「你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如今你來跳祈福舞,下雨了麼?沒有!」
「不僅沒下雨,反而下起了大雪,差點讓眾臣和百姓誤以為這場大雪是由逸兒引起的。」
姬貴妃氣得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你說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