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歡睡意全無,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房頂上的動靜。
從白梨剛才的話中可以得知,對方是個熟人,不止來過一次。
白梨的語氣雖然不耐煩,卻並沒有殺意,由此可以看出對方不是危險人物。
「白梨,你別生氣,我只是來給你送個東西,送完就走。」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江歲歡鬆了口氣,原來是布穀。
「你給我送什麼東西?」
「天氣寒冷,我給你送來一些姜膏,是我們陰陽家的獨家秘方,可以祛寒的。」
「我不需要,拿走。」
布穀的聲音透著些許苦悶,「白梨,我究竟哪裡不好?為何你總對我如此冷淡……」
房頂上的聲音越來越小,江歲歡從床上坐了起來,卻還是聽得不清楚。
她穿上衣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繞到了屋後的房檐下。
夜色如墨,風雪交加。
所有的房間都黑乎乎的,只有院子裡的紅燈籠發出朦朧模糊的紅光。
江歲歡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她身為「領導」,適當關心「下屬」的感情生活是應該的,必要時可以提供安慰和開導。
還有一個原因,白梨脾氣不太好,她擔心白梨一時衝動,真的把布穀的手砍下來,那可就糟了。
風裹挾著雪花吹到臉上,江歲歡緊了緊披風上的帽繩,往房檐下又走了兩步。
這一走,她發現旁邊居然還有其他人。
八方六麓和元九三個人擠在角落裡,如同在寒冬里互相蜷縮取暖的小雞崽子。
「你們……」江歲歡歪了歪頭,「這是在聽牆角?」
三人眼神飄忽,一個望天,一個看地,還有一個盯著江歲歡後面的大樹看,神色都很尷尬。
六麓乾笑兩聲,「回王妃,雪太大了,我們在這裡躲雪呢。」
江歲歡說道:「今天夜裡是白梨守夜,你們三人不在屋子睡覺,跑到牆角躲雪?」
元九推搡了六麓一下,小聲說道:「王妃,他開玩笑的,我們擔心白梨跟布穀打起來,所以在這裡偷偷觀察。」
好嘛,想到一起去了。
江歲歡不再追問,對他們說道:「往裡面再去點,給我騰個位置。」
三人又往角落裡擠了擠,擠到一隻蚊子從他們中間都穿不過去才停下來,八方問道:「王妃,現在離天亮還早,您出來幹什麼?」
六麓用胳膊肘搗了一下他,小聲說道:「王妃肯定也是來偷聽的,你這麼問會讓她很沒面子的!」
「……」江歲歡心道:我謝謝你,你這句話讓我更沒面子。
站在這裡,倒是更能聽清房頂上的聲音。
白梨不耐地說道:「我對你冷淡是因為你總纏著我。」
「那是因為我……」布穀變得聲若蚊蠅,「我想對你好。」
「虛情假意!」白梨冷哼一聲。
布穀反駁道:「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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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相信,你分明已經有……」
白梨說到一半時,院子裡的燈籠被風吹滅,她也停了下來,皺眉看向後院的牆角說道:「你看到了嗎?」
「什麼?」
「那邊的牆角有個奇怪的東西。」
屋檐下的四人聚精會神地聽著,當聽到白梨這句話後,他們一齊抬頭向牆角看去。
漆黑的夜色中,幾人隱約看見牆角飄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這東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黑夜裡白得亮眼,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口白牙。
幾人倒吸一口冷氣,在後院看到這種東西,比在山裡看到鬼火都可怕。
「鬼啊!!!」六麓尖叫一聲,指著空中飄著的白牙,「快!去廚房找一個黑驢蹄子過來!」
元九白了他一眼,「黑驢蹄子是用來對付粽子的,誰家粽子有這麼白的牙齒?」
聽到屋檐下傳來的聲音,白梨黑著臉質問道:「好啊,你們竟然敢偷聽?」
江歲歡輕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正好路過。」
六麓急忙說道:「我們也是!」
布穀顧不上這些,他快速拔出佩劍,擋在了白梨身前,「閣下既然敢出現在此,又何必裝神弄鬼?」
看著擋在身前的布穀,白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咬著嘴唇不說話。
空中的白牙聽到幾人的說話聲,瞬間消失不見。
江歲歡指著白牙消失的方向,冷靜地說道:「六麓去點燈,元九準備好暗器,八方和白梨去後面包抄。」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那口白牙又出現了,並且迅速朝著江歲歡飛過來,白牙一張一合,大聲說道:「小!九!兒!」
六麓把江歲歡擋在身後,「王妃別怕,我來會會他!」
與此同時,元九掏出飛鏢就要朝白牙甩過去。
江歲歡激動地大喊道:「住手!」
可為時已晚,飛鏢劃破寒風,筆直地朝著白牙飛了過去。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白牙在空中一閃,竟然將飛鏢咬住了。
「好快的反應能力!」元九驚呼,接著又拿出一根飛鏢,「看你這次還能不能咬得住。」
江歲歡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別動,這不是壞人。」
元九不明所以地放下飛鏢。
白牙把飛鏢吐了出來,再次朝著江歲歡飛過去,「小九兒!為師好想你!」
聽到這句話,旁邊三人對視一眼,六麓急忙把紅燈籠里的蠟燭點燃。
後院重新亮了起來,眾人這才看清楚,哪裡是一口白牙在空中飄著,分明是一個黑不溜秋的人影在奔跑。
只不過身體隱匿在夜色中,只能看得見一口大白牙。
江歲歡激動地朝著人影跑過去,「師父,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