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是新來的,聽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卻很知趣,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江媚兒的臉色變得陰沉下來,她的孩子是個怪胎也就罷了,居然還病死了!
近來有些大臣和楚訣走得很近,全是因為楚福是福星的緣故,若是這些大臣知道楚福死了,恐怕會立馬和楚訣撇清關係,轉頭討好其他皇子。
江媚兒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甚至沒和楚訣商量,就先斬後奏買來一個嬰兒代替楚福。
楚訣知道後雖然很痛心,不過也認同了江媚兒的決定,他本想把楚福用皇室之禮厚葬,但是被江媚兒給攔了下來。
江媚兒心想,巫婆婆想要楚福,說明楚福一定是有用的,即使巫婆婆已經消失了,她依然選擇留下楚福的屍體,說不定哪天會派上用場。
所以她讓人打造了一個小棺材,把楚福的屍體放進去,放在了這個房間的地下。
她的視線停留在某一處地板上,想到下面藏著的東西,放在嬰兒臉上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氣。
嬰兒疼得哭了起來,江媚兒不耐煩地收回手,對奶娘說道:「把他哄好,別再讓他哭了,聽起來心煩。」
……
高大巍峨的皇宮外,緩緩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的帘子被掀開,露出了江歲歡的臉。
冬日裡的陽光落在她臉上,襯得她皮膚雪白透亮。
她今日要進宮,為太上皇檢查身體。
地上的雪已經開始化了,馬車從雪上駛過,留下一道黑乎乎的車轍印。
江歲歡注意到這一幕,心道要是下了馬車,恐怕沒走兩步白色靴子就要變成黑色了。
她放下帘子,對馬車裡坐著的白梨道:「等會兒你再和你弟說一聲,讓我們坐著馬車進宮。」
師父這兩日神出鬼沒的見不著人影,她只好又帶上了白梨。
「今日恐怕不行。」白梨搖了搖頭。
「為何?」
「今日是七皇子的大婚之日,除了迎親的馬車,其他馬車一律不准入內。」
聽了白梨的解釋,江歲歡恍然道:「原來今日竟是楚煉和孟晴的大婚之日。」
楚煉被逼無奈娶了孟晴,心中想必極不甘心,這大婚的日子竟然一點都不熱鬧,宮門外連個放鞭炮的人都沒有。
似乎是看出了江歲歡心中所想,白梨又說道:「七皇子下午去接親,所以這會兒並不熱鬧。」
「下午?」江歲歡有些吃驚,「按照大淵的習俗,吉時應該都是在上午吧。」
既然是皇室,應該更講究這些東西,為何把迎親時間安排在下午?
「是的。」白梨壓低了聲音,「皇室的說法是,孟晴懷了身孕,鎮遠老將軍認為此事敗壞門風,所以特地讓楚煉把接親時間改成下午,並且不能大辦。」
江歲歡嗤笑一聲,孟晴是鎮遠老將軍府上的嫡女,鎮遠老將軍怎麼可能會委屈孟晴?
再說了,就算鎮遠老將軍同意,孟晴她娘也不可能同意的。
一定是皇室覺得此事丟人,又不好明說,便把鍋甩到了鎮遠老將軍的頭上。
不管是誰的鍋,江歲歡都覺得心情大好,孟晴受到這般待遇,是她應得的。
只可惜孟俏跟著陳禹諱去江南了,孟俏作為鎮遠老將軍府的庶女,若是今日也在這裡,肯定會被人一同嘲笑。
想到孟俏,江歲歡就想起了孟俏肚子裡的孩子。
𝘴𝘵𝘰55.𝘤𝘰𝘮
孟俏肚子裡的孩子是楚訣的,此時應該也已經生了。
等師父解開了楚訣的情蠱後,再把這件事告訴江媚兒,場面一定會非常精彩…
想著想著,馬車停了下來,白梨說道:「王妃,宮門口到了。」
「好。」
江歲歡準備下車,白梨卻拉住她,往她的腳上裹了一層布,「地上泥濘,您這樣就不會把鞋子弄髒了。」
她微微詫異,白梨看著脾氣不好,心思卻如此細膩。
二人走下馬車,白梨扶著江歲歡,道:「小姐,您慢著點。」
白梨的弟弟看到二人後,趁其他侍衛不注意湊過來小聲問道:「姐,你今天怎麼又來了?」
白梨冷冷瞪他一眼,「就你話多,老老實實站著守宮門,別亂動。」
「哦。」白梨弟弟不敢反駁,走回原地站著了。
「你弟弟很聽你的話。」江歲歡感慨道。
「小時候鬧騰得很,打打就聽話了。」白梨面無表情地說道。
兩人沒走幾步,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太監走上來,細聲問道:「您可是江太醫?」
江歲歡點頭道:「是。」
老太監笑呵呵地說道:「奴才是太上皇身邊的蕭公公,特地來接您去見太上皇。」
蕭公公說話帶點口音,白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皺眉說道:「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小公公?」
江歲歡差點被口水嗆住,咳嗽了兩聲。
「白梨這丫頭就喜歡開奴才玩笑。」蕭公公也不惱,對著江歲歡又說了一遍,「江太醫,奴才是蕭公公。」
「好的,我記住了。」江歲歡點了點頭。
蕭公公在前面帶路,江歲歡小聲問白梨,「你們認識?」
「認識。」
「你說自己不經常在宮裡出現,為何還認識太上皇身邊的人?」江歲歡很好奇,「莫非這個蕭公公也是王爺手下的人?」
「不是,屬下每次進宮,幾乎都是去給太上皇送藥,時間一長就和蕭公公熟悉了。」白梨沒有壓低聲音,非常自然地說道:「他口音很有意思。」
蕭公公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道:「奴才聽到了。」
白梨臉色不變,看起來的確和蕭公公頗為熟絡。
太上皇的寢宮在皇宮最裡面,由於四周沒有什麼宮殿,所以這裡非常安靜。
江歲歡一進來就發現了,這裡安靜得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和他人的呼吸聲。
她仔細觀察著這裡,雖然地方很大,但不遠處的寢宮卻很陳舊,應該有些年頭了,牆上有些地方的牆皮都脫落了下來。
正當江歲歡聚精會神觀察著周圍的時候,左手邊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啊!今日來了新宮女!」
她扭頭看去,發現一個老人站在樹下,大笑兩聲後朝她跑了過來。
這個老人頭髮散亂,穿著一身白色的褻衣,但卻連繩子都沒有系好,露出一大片凍得發紅的皮膚。
老人的腳上更是連鞋子都沒有穿,光腳跑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江歲歡面前。
江歲歡朝後退了一步,老人又逼近一步,「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看向蕭公公,「這位老人是?」
蕭公公低著頭說道:「這位就是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