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低頭看著眼前的棋盤,說道:「今夜朕要設宴為岐遠接風洗塵,你是岐遠的妹妹,晚上也來吧。」
江歲歡眉心微擰,「這……」
皇上看出她態度猶豫,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勸說道:「朕知道你與侯府關係不好,可岐遠畢竟是大淵的名將,他好不容易回朝一次,朕希望他的家人都能來。」
「你就當給朕一個面子,等宴會結束後,朕親自派人送你回去。」
皇上早就知道她和侯府斷絕了關係,卻還是要求她到場,一定是江昱去求了皇上。
江歲歡只能答應,「皇上言重了,岐遠將軍功名顯赫,微臣能參加這場宴會,是微臣的榮幸。」
這話聽得皇上很是滿意,他捏起棋子放在棋盤上,「如此甚好。」
「微臣告辭。」江歲歡微微彎腰拱手告辭,等她直起腰時,正好看見顧錦漫不經心地落下一子。
棋盤上風雲變幻,只一枚棋子就改變了整個棋局,剎那間皇上的臉色就變了。
江歲歡不敢逗留,連忙掀起帘子,拉著楚晨走了出去。
帘子放下的一瞬間,皇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錦,這一局是你贏了,下一局可說不定了。」
「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准呢?」顧錦輕笑一聲,話里似乎帶著某種含義。
接著,兩片帘子合在一起,隔絕了亭子裡的聲音。
江歲歡腳步微頓,心裡閃過一個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太匪夷所思,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收起眼神里的震驚,擺出一副淡定的神情,道:「半個時辰快到了,我們去見姬貴妃吧。」
楚晨雖然腳疼,可著實不敢在這御花園再停留了,連連點頭道:「好,我們快點走,要不然碰上我那母妃可就大事不妙了。」
兩人沒走幾步,周貴妃就捧著一本書從亭子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四個宮女。
「我這個烏鴉嘴!」楚晨往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趕緊低下頭,生怕周貴妃認出來他。
眼看著周貴妃朝這個方向走來,江歲歡便拽著楚晨站在路邊,低頭等著周貴妃從面前走過去。
等著等著,周貴妃的腳出現在眼前,停住不動了。
江歲歡只好抬起頭,周貴妃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看見她的臉後,周貴妃眼中閃過一抹驚艷。
「江太醫?」周貴妃問道。
「是。」她拱手說道:「微臣見過周貴妃。」
周貴妃眯起眼睛,不冷不熱地問道:「本宮聽聞你與晨兒關係很好,是真的嗎?」
江歲歡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楚晨,楚晨把頭埋得很低,不敢吱聲。
秋獮上二人走得確實很近,想來是被周貴妃的宮女給看到了,所以周貴妃才會這麼問。
江歲歡說:「微臣和東宸王是一見如故的交情。」
「這樣麼?」周貴妃一開始懷疑她和楚晨是那種關係,見江歲歡如此坦蕩,心中的懷疑便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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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和晨兒關係這麼好,一定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吧。」周貴妃問道。
站在後面的楚晨悄悄拽了一下江歲歡的衣服,江歲歡不動聲色地說道:「只聽聞東宸王說他要去遊山玩水,具體去了哪裡,微臣就不太清楚了。」
周貴妃生氣地罵了一聲,「這逆子,逃避相親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離家出走。」
「等他回來,本宮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周貴妃剛想甩袖離開,又停了下來。
「早就聽聞你醫術很好,今天正巧碰見,你來看看本宮身體狀況如何。」
江歲歡抿了抿唇,道:「微臣正要去給姬貴妃看病,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沒事,你就給本宮把個脈,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好吧。」
江歲歡伸出手為周貴妃把脈,很快,她收回手說道:「娘娘身體很好,就是有些脾虛,回頭讓宮女去太醫院拿一些治療脾虛的藥,吃上幾天就好。」
聽到自己身體很好,周貴妃心情漸好,道:「不錯,賞。」
宮女走上前,拿出一個木盒子當著江歲歡的面打開,裡面是一枚玉鐲子。
「多謝娘娘。」江歲歡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伸出手打算接過來,周貴妃卻說道:「哪有主子親自領賞的,讓你後面的丫鬟來領。」
楚晨硬著頭皮走上前,想要去拿宮女手中的盒子,周貴妃又說道:「怎麼頭都不抬,怎麼,是怕本宮長得醜嚇到你不成?」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楚晨連忙抬頭。
江歲歡在旁邊解釋道:「娘娘,我這丫鬟脖子有些毛病,大多數時間都是低著頭的。」
周貴妃盯著楚晨的臉看了半天,看得楚晨手心都開始冒汗了,她卻「嘖」了一聲,「臉盤子真長。」
「……」楚晨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痛。
人家都說母不嫌兒丑,他雖然化了妝,但臉的基本輪廓沒有變化,周貴妃卻說他臉長!
之前逼他相親時還說他長相俊俏來著!
周貴妃轉身往前走,宮女把木盒子塞給楚晨後,便跟著周貴妃離開了。
楚晨捧著木盒子呆在原地,江歲歡不知道他怎麼了,拿走他手中的木盒子塞進了左袖子裡。
「走吧,師父。」
楚晨卻不動,苦著臉問道:「小九兒,我的臉很長嗎?」
江歲歡摸著下巴,仔細盯著楚晨的臉看著,最後得出結論,「好像是比女子的臉要長一點。」
她拍了拍楚晨的胳膊,「想開點,五官還是不錯的,而且周貴妃沒有認出來你,這就很好了。」
楚晨的心情這才好了一些,跟著江歲歡朝姬貴妃的寢宮走去。
走到一半時,江歲歡忽然感覺左邊袖子變輕了,她伸手一摸,剛才放進去的木盒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