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薛令醒來後性情大變,薛母以為他受了刺激,今日在營地時總擔心他一個人會做出什麼傻事,便拉著大理寺卿匆匆趕了回來。
誰知推開門就看到這麼一幕。
薛母看著楚晨滿手的鮮血和手中的骨刀,再看薛令眼皮上一抹血紅,十指都被割破了後,她心臟猛地刺痛起來,兩腿一軟倒了下去。
大理寺卿眼疾手快地攬住了薛母的腰,怒視著楚晨問道:「東宸王,你身為王爺,怎能如此對待臣子的孩子!」
楚晨放下手中的骨刀,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我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們?」
薛母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京城誰人不知你東宸王喜歡虐待動物和宮人,這麼久不見,本以為你收斂了些,萬萬想不到你竟然對我兒下手!」
楚晨這才明白他們誤會了,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他欲哭無淚地看向江歲歡,「你來幫我解釋解釋啊。」
薛母這才發現江歲歡也在這裡,驚道:「江太醫,你,你竟然眼睜睜看著東宸王虐待我兒?」
「東宸王是在幫薛令。」江歲歡站出來說道。
大理寺卿平日裡看起來溫文爾雅,這會兒嚴肅起來倒有些嚇人,「江太醫,東宸王站在我兒床頭,拿著刀子滿手是血,這是我們親眼所見,你還要為他開脫不成?」
江歲歡頗為無奈,她哪裡想的到事情會這麼巧,這二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
她只好把原委說了出來,「事情是這樣的,我懷疑薛令臉上的傷不是野獸抓傷的,而是被人用刀子割傷的……」
她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薛令中了蠱術的事。
薛母和大理寺卿十分震驚,二人對視一眼,薛母問道:「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因為我不確定。」江歲歡聳了聳肩,說道:「等我確定以後,又擔心說出來會打草驚蛇,畢竟你那會兒情緒不太穩定。」
薛母回想到當時的情景,她確實不太冷靜,還對江歲歡惡言相向。
大理寺卿審案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他知道蠱術是南疆那邊的東西,從未在大淵出現過,所以對江歲歡的話半信半疑。
他說道:「我們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你,你得拿出證據才行。」
江歲歡指著床頭的半碗鹿血,和地上的帕子,「證據就在這裡,你們可以過來看。」
薛母是皇后的妹妹,和皇后一樣有著暈血的毛病,她只看了那鹿血兩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大理寺卿將薛母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才走到床頭,他先是端起床頭的碗聞了聞,沉聲道:「這是鹿血。」
薛母這才鬆了口氣。
接著,大理寺卿又撿起地上的帕子,看到帕子上粘著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時,他正欲拿近些查看,被楚晨攔了下來,「別離眼睛太近,你和薛令是父子,血脈相同,這東西會鑽進你眼睛裡的。」
大理寺卿本來不信,直到他發現那些紅血絲在扭動,像是水裡的孑孓一樣。
他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扔下了手中的帕子,問道:「這就是血引子?我兒身體裡還有很多這種東西?」
「嗯。」楚晨點頭,「我只是把他眼睛裡的取出來了,要想解開這個蠱術,需得找到給他下蠱的人才行。」
大理寺卿抬腳朝著門外走去,「我這就去營地,等皇上回來後將此事告訴皇上,讓皇上為我兒做主,找出幕後元兇!」
薛母扶著桌子站起來,「對,我先去找皇后,她是我的姐姐,也是薛令的姨母,不會袖手旁觀的。」
「且慢!」江歲歡叫住他們,提醒道:「據我所知,劃傷薛令的不止一個,再加上給薛令下蠱的人,這意味著兇手最少有兩個人。」
「你們現在貿然將此事說出去,很容易驚動兇手,到時候就算抓到一個,另一個跑掉了怎麼辦?」
大理寺卿和薛母都頓住了腳步。
江歲歡看向大理寺卿,「你審了這麼多年的案子,應該清楚我的意思。」
大理寺卿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是我當局者迷了。」
「可是不告訴皇上,我們難道要自己查嗎?」薛母用袖子抹著眼淚,「這山上都是宮裡頭的人,我們上山時甚至連個丫鬟都不能帶上來,怎麼查?」
江歲歡看著薛母傷心欲絕的樣子,又看向床上躺著的薛令,心中五味雜陳,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先等薛令醒來吧。」
見沒人有異議,江歲歡把床頭的鹿血和帕子拿了出去,又拿出創可貼把薛令的十個手指都裹住。
正當她拿著帕子準備擦拭薛令眼皮上的血跡時,薛母忍著頭暈走了過來,「我來吧。」
她沉默著把手中的帕子遞給薛母,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嘴唇剛觸碰到茶杯,就被楚晨給拽了出去。
「哎呀,水灑出來了!」江歲歡一個趔趄,杯子裡的茶水灑了大半。
楚晨奪過她手中的茶杯,「不就是茶水嘛,等會兒為師再給你倒兩杯。」
她掏出帕子擦拭著手上的水跡,「你拽我出來幹什麼?」
「當然是有事了。」楚晨搓了搓手,「那三萬兩銀子什麼時候給我?」
「?」
江歲歡嚴肅道:「師父,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欠了別人銀子沒還?」
雖然師父從前也愛錢,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像急著用錢一樣。
楚晨眼神飄忽,看了看房頂,又看了看地磚,就是不看江歲歡的眼睛,「為師現在是東宸王,王府裡頭有幾十個下人要養,所以才這麼缺錢……」
江歲歡抱著胳膊,面無表情地說道:「師父,你若是不把實話告訴我,我可不給你銀子。」
「嘿,你這孩子怎麼還說話不算數呢?」
楚晨氣得跺腳,見江歲歡態度這麼堅決,只好說出了實話,「為師前段時間開了一家武館,可能是京城遍地都是武館的原因,沒什麼人來報名。」
「為師沒辦法,只好同一位好友前去江南招生,不得不說江南的風景是真好,食物也很合為師胃口……」
江歲歡打斷他,「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