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天氣轉涼，天空飄著綿綿細雨，樹上的葉子也緩緩飄落。
江康安回來後並沒有去履職，而是待在許府，相比府中愁容滿面的眾人，江康安就顯得平和多了。
得知阿依朵被帶入詔獄，他還去了詔獄一趟。
回來後，江康安看著白衍，若有所思：「你在南蠱時不曾發現，你們的大祭司，私下與瓦剌的將軍有聯繫嗎？」
「什麼？」白衍臉上驚訝疑惑的神情不像裝的，他甚至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雖是這麼問，但他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江康安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能這麼篤定地說出來，定是掌握了證據。
果然便聽江康安道：「岱欽如今也被抓回了詔獄，是他親口所說，而你們的大祭司也承認了。」
白衍心中五味雜陳。
他陷入沉思，江康安看著他變化莫測的臉色，慢條斯理道：「此次外出求藥，我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有一點，結合現在這個消息，我覺得頗有意思。」
「岱欽曾言，他們之間的聯繫是從十幾年前開始的，按兩人的年齡來說，開始通信時，大祭司堪堪才滿兩歲，兩歲的孩子，是如何繞過南蠱眾人的視線，將信件傳給岱欽的？」
白衍沉聲道：「不是如此，前任大祭司剛病逝不久，與岱欽聯繫的，應該是前任大祭司。」
「前任大祭司病後便在山頂修養，所有事宜都是由現任大祭司出面，外人並不知曉還有前任大祭司，所以才……」
「哦——」江康安拉長聲調：「若是這麼說，便說得通了，不過想來那位前任大祭司確實是把她當接班人培養的，各處細節都一一對應的上，就像是親身經歷一般。」
聽出他話中的意有所指，白衍不擅扯謊，只能輕笑著敷衍幾句。
也正是他的敷衍，讓江康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什麼前任現任大祭司，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不過一個人的臉能易容，身體狀態卻是改變不了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法子，是能讓一個老太，變成妙齡少女的。
拋卻所有猜測，剩下那個就是在匪夷所思，也是最後的真相了。
借屍還魂四個字從江康安心頭升起，讓他驟然有些不寒而慄。
……
眾人一路朝江稚魚和賀言庭所在的方向狂奔，到了地方，都紛紛癱軟在地，喘著粗氣使不上力氣。
幸好這間屋子並沒有毒霧，讓他們有喘息的餘地。
當然，對毒免疫的異能者們除外，他們只是呼吸粗重了些。
時光機就擺在中央，很是顯眼，有人開口道：「這是什麼？」
「能拯救你們的關鍵。」
門口突然傳出聲音，眾人警惕望去，就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先生，還有他旁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景教授，以及身後零星幾個人。
先生好似沒看到眾人的眼神一般，狀似驚訝道：「那麼長時間，他們竟沒有和你們提起嗎？」
提起什麼？
眾人不禁轉頭看了江稚魚一眼，又轉回來看著先生，眼神詢問。
「哈哈哈哈，」先生低笑起來：「我當你們毫無保留呢，原來還是怕了啊，那便我說，這兩人一個是喪屍王，能幫你們提前喚出體內的喪屍病毒，一個是淨化聖體，可以進化病毒，徹底消滅。」
「中間的是時光機，只要他們兩人回到過去，提前將所有人的病毒都消滅了，喪屍自然不會爆發，末世也就不會到來。」
「只是可惜，這兩位，似是沒有為全人類獻身的覺悟呢。」
先生語氣中似是惋惜，眼中卻是滿滿的不懷好意。
屋內十分寂靜，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落針可聞，先生十分有耐心地等著。
只要有一個開口指責的人，之後的人便會蜂擁而上，千夫所指，要麼順應眾人的意思，坐上時光機，要麼與眾人為敵，與方才的夥伴反目。
光靠他們兩人，或許能打得出去。
可之後呢，只要這消息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能拯救末世，他們就別想過一天安生日子。
一批兩批的人他們能打過，可即便是天下第一，也總有力竭之時。
自己不用費什麼心，也終會有人把他們帶到自己面前。
時間在此刻仿佛停滯。
……
太醫院，正如蕭明燁估算那樣，他帶著潮海生進去時，都嗔已經醒了，正在喝藥。
看到一個陌生人，都嗔眼神詢問他。
蕭明燁上前將都嗔喝完藥的碗接過，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笑道：「這是當日救你之人」。
當日重傷的都嗔視線已經模糊，能認出蕭明燁都是他湊得賊近了，更遑論離他有一段距離的潮海生。
聽蕭明燁這麼說，都嗔當即就要掀被下床行禮道謝。
被蕭明燁和潮海生雙雙攔了下來。
「行了，你還傷著呢，好好養傷要緊。」潮海生道。
蕭明燁附和點頭：「人又不缺你一個行禮道謝……」
話還沒說完，都嗔已經鄭重地開始自報家門了：「恩人，我乃幽州巡撫的兒子，恩人救我一命，之後恩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只要不違背天地道義，都嗔拼死也會給恩人辦了！」
蕭明燁：「……噗。」
他倒也不是嘲笑都嗔，只是覺得他現在這副鄭重許諾的樣子，看起來分外可愛。
正偷笑著，腰側傳來的痛意讓他臉色瞬間扭曲。
都嗔一邊鄭重地看著潮海生，等著他的回話，一邊下著狠手擰著蕭明燁的腰。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潮海生以拳抵唇，擋住嘴角苦澀的笑，輕聲道：「好。」
好不容易掙脫開他魔爪的蕭明燁揉著腰，罵道：「呆子，你看不出他像誰？」
像誰？都嗔疑惑地望過去，眼裡全然陌生。
潮海生輕笑一聲：「我名喚潮海生。」
都嗔雙眼一亮：「你竟與潮前輩同名？」
潮海生：「……」
蕭明燁：「……」
蕭明燁扶額。
見他二人神情不對，都嗔反應過來睜大了眼：「難道……」
他沒說完話，從枕頭下取出一本書，熟練地翻到中間，看看畫，再抬頭看看人：「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