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梨花帶雨,簫宴禮攬著她肩的手微微蜷緊,眼眶通紅,滿眼隱忍地看著皇帝。
眼看皇帝還在猶豫不決,宋時微狠下心,掀開了兜帽。
橫貫在臉上的傷疤讓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止如此,宋時微還撩起了衣袖,手臂上的疤痕只多不少。
她爬到皇帝腳邊,扯著他的衣角。
「聖上,求聖上為妾身做主!」
人證物證均在眼前,皇帝微微合眼,再睜眼時,眼底一片凌厲清明。
「將太子壓入昭獄!」
蕭翎羽瞳孔一顫,皇帝的眼神又從木頭和宋時微身上掃過:「這兩人也一同。」
木頭和宋時微身軀一顫,簫宴禮聲音沙啞:「父皇,兒臣相信時微說的話,她身上受了這麼多傷,方才還險些喪了命,她身子本就瘦弱,如今再進昭獄,兒臣恐……」
「夠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厲聲喝止:「眼下是什麼情況?牽扯眾多!」
顯然是十分氣急,皇帝不再多說,轉身便上了馬車。
侍衛們壓著人走,簫宴禮跟在他們後面也上了馬車。
放下車簾的一瞬,他眼中的心疼憐惜瞬間消失,嘴角勾起一個略顯快意的弧度。
成了。
……
太子下獄,頓時便讓大臣們人心惶惶。
況且那一幕著實駭人,太子是生生被皇帝扯著扔進去的!
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見聖上發這麼大的火。
一時間,眾人的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
太子之位,怕是不保了啊。
簫宴禮也是這般想的。
「回主子,聖上把太子……」他停頓了一下,「帶進昭獄後,便回了宮,召集了幾位大臣去養心殿,直到現在,還沒見那幾位大臣出宮。」
簫宴禮輕嘆一聲,唇角卻上翹著。
章叔也適時遞上幾封拜帖。
「如今最有望坐上那個位置的,惟剩下殿下了!」
簫宴禮得意揚眉。
「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章叔輕笑:「現在只等皇帝廢太子的詔書了,詔書一下,便板上釘釘了。」
說到這裡,章叔低沉下聲音:「殿下,若是聖上廢太子後,改立您為太子,那咱們還……」反嗎?
簫宴禮狹長的眸落在他身上:「不必擔心,不論他做什麼,計劃都不變,封我為太子,那是天命所歸,而我繼位,不過是讓那天命,提前了一些罷了。」
章叔眉眼舒展。
有他這句話,自己便放心了。
他也跟簫宴禮一同笑了起來。
……
另一頭,昭獄內已經被眾人默認完了的蕭翎羽,正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簫宴禮只是想要太子這個位置。
因著幼年時蕭翎羽的出手,所以簫宴禮不會向對許言禮和江康安那般,特意吩咐。
自己也不會來。
所以蕭翎羽可以放心大膽的吃吃喝喝。
江康安享過的福,也該他享一享了!
純粹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不用管。
躺在不亞於自己東宮寢殿的床上,蕭翎羽不禁在心裡咋舌:怪不得稚魚之前有事都是能躲就躲呢,躺平的滋味,真不錯呀!
……
這頭蕭翎羽歲月靜好的躺平,另一頭的皇帝正在為他負重前行。
養心殿內,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感極強的傳遞著眼神,勢不做第一個開口的人。
殿內寂靜的可怕。
皇帝輕揉著太陽穴:「朕讓你們來此,不是來當啞巴的。」
「都說說,太子的事,你們是怎麼看的?」
一大臣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聖上,當日情形如何,臣沒親眼所見,不敢妄言,只是一點,六皇子的側妃同太子一起出現,屬實可疑。」
另一大臣附和道:「正是如此,六皇子的側妃是如何得知前朝寶藏的下落的?且她既然得知,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六皇子,反而告訴了太子?而且據臣所知,當日,六皇子的側妃是同太子一同出的城,同乘一輛馬車。」
「他們走得很早,若是在六皇子府,六皇子不可能察覺不到,因此,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六皇子也知情,後面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告發,二是……」
他聲音戛然而止。
這第二種可能,便細思極恐了。
眾人紛紛垂下了頭。
六皇子的側妃,能在凌晨時分同太子同乘一輛馬車出行,那她在何處,就不用細說了。
皇帝面色鐵青。
幾位大臣見此情形立馬跪下勸道:「聖上龍體要緊,此事還尚未查清,或許也不是如我等所想……」
話雖這樣說,但任誰也知道,這不過是寬慰的話罷了。
好半天后,皇帝才緩了過來:「現在宋時微和那小廝,都一口指認是太子所為,山上也發現了密室,只是門還未打開。」
一大臣接話:「既然門沒開,怎能說明裡面就是前朝寶藏,興許就如太子所言,是去抓鳥,誤入了那處呢?」
眾大臣也跟著附和,其中一個大臣突然開口:「聖上恕罪,臣聽下來,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既然六皇子的側妃知道這麼多,六皇子他,當真不知情嗎?」
「況且若是臣沒記錯,六皇子應還是在禁足期間,但他卻能第一時間告訴聖上……」
「此話差矣,畢竟自己的側妃也參與其中,六皇子第一時間發現,無可厚非。」
兩方激烈的爭辯起來。
皇帝的視線看向那人,這是今日第一個為簫宴禮說話的。
他狀似疲憊的捏著眉心,打斷他們:「行了,今日便到此,待昭獄那邊傳出消息,朕再定奪,另外,許府一事,可有眉目了?」
眾人頓時啞然。
皇帝輕:「嗯?」了一聲,一人站出:「聖上,雖還未查清,但已有了些線索,按手法來看,不像是皇城中人,倒像是,江湖人士。」
皇帝微頷首:「繼續查訪,抽絲剝繭,必須給朕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是!」
「聖上,不知江素蘭江小姐如今在何處?當日惟有她倖存,臣想她或許會知道什麼。」
皇帝抬眼望去,說話的正是方才為簫宴禮說話那人。
「她能知道什麼,初時遇刺她便被錦衣衛護送進了宮,後來再未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