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江聞璟，他的眼眸幽邃，大長老抬起眼皮：「貢塔一家，是我救我而死，他唯一的孫子，我自然要護住。」
大長老已經做好他們追問的準備，卻見江聞璟合上了嘴，不問了。
這就信了？
從江稚魚心聲中聽完全過程的江聞璟，確定大長老沒有說謊後，目光投向了蕭明燁。
蕭明燁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粗聲粗氣道：「如今南蠱，形勢如何？」
幾人沒有半分猶豫，異口同聲道：「一盤散沙。」
其他人：「……」
雖然南蠱人生性確實涼薄，但出賣的這麼快，著實還是出乎了蕭明燁的預料的。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看這四位，那得是豪傑。】
蕭明燁嘴角不易察覺的上翹了點：「何以見得？」
大長老反問：「如今我們落於你手，若全部告訴了你們，可能保我們一命？」
蕭明燁抬頭看向江稚魚，人是她抓來的，自己當然不能隨意處置。
「既然知道你們現在在我手上，就應該清楚，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利，」江稚魚晃悠著腿。
大長老沉默看她半晌，終於開口：「王上遇刺，是我與爾朱化及所為，為了不讓他輕易死去，爾朱化及在刀刃上抹了毒，待毒發作，我派人點了火，趁眾人救火時，將阿繆沙帶了出來。」
「如今的南蠱，王上和大祭司身亡，大長老叛逃，其他的王子公主，也沒有一個能扛得起事的，自然要各尋退路，哪有人會死心眼，空守著城呢。」
「至於貢塔，只要你們攻城時，讓他看見阿繆沙，他絕對會退兵。」
江稚魚面露思考，眼神最終定在了尤力和尤古身上。
「要是這麼聽起來，就數你兩最沒用啊。」
尤古：「……」
尤力：「……」
無法反駁。
但他們還想在掙扎一下，尤力微眨著眼：「尤古之前確實是得罪過兩位，都是他有眼不識泰山，若是兩位不嫌棄，我和尤古，願為兩位，效犬馬之勞！」
全身都被綁著，他只能低垂著頭，以示誠服。
尤古雖心有不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跟著尤力一樣垂下了頭。
江稚魚不知再想什麼，並沒說話。
江聞璟以為她是動了側影之心，率先開口：「要不，先讓他們二人充當陪練？若有什么小動作，再……」
他聲音漸冷，充滿了警告意味。
尤古和尤力只覺背脊發涼，不敢抬頭。
妹妹畢竟年歲尚小，心軟也無可厚非……
江聞璟正想著，只聽：
【這兄弟倆，裝乖可真是一把好手。】
【幼時就開始燒殺劫掠，長大以後，學會隱藏了。】
【偷偷摸摸開始搞實驗了，在馬爾扎哈的手下，通過馬爾扎哈從天啟運送來的人，以人體滋養蠱蟲。】
【藏得夠深的呀。】
江聞璟：「！！！」
啥？？？
怎麼不早說！
【哎呀，二哥是不是被蒙蔽了，心軟了？】
【可惜了，這話又不能直接當著二哥的面說。】
【算了，以這倆的本性肯定裝不了幾天，下次直接宰了算了！】
江稚魚可惜地嘆了口氣。
都怪作者，寫那麼多流水帳，害得她差點沒翻著。
「就這樣吧。」
聽他說完，蕭明燁揮了揮手，旁邊站著的士兵紛紛動作將人帶走。
江聞璟表情像宕機了一般一片空白。
江稚魚輕拍著他的肩膀，以防日後動手江聞璟寒心，先給他打著預防針：「二哥，我知道你有一顆柔軟的心，但是，聽妹妹一句勸，人心太黑暗，你把握不住，交給妹妹來。」
江聞璟：「……」
不是，他是……
唉！
這還沒法解釋！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一開始以為她心軟了，這才說了那句話，後來聽了心聲，才知道她沒有心軟吧！
話到嘴邊卻不能說出口的感覺，實在是憋屈得很。
江聞璟臉色精彩紛呈，看著還在等他回話的江稚魚，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點了點頭。
江稚魚這才滿意頷首。
……
天還沒亮，一輛青色馬車悄無聲息離開了東宮。
屋頂上的人也驟然消失。
沒過多久，皇宮御書房內。
皇帝看著跪伏在地的蕭晏禮，聲音冷淡：「你說的可是實情？」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蕭晏禮擲地有聲：「太子殿下今日一早離了東宮，向著城外山上去了！父皇若是不信，大可派錦衣衛去查看！」
皇帝雙目緊閉著，轉著拇指的扳指。
稍頃開口：「吩咐下去，備車。」
另一頭，木頭充作車夫，坐在車外，馬車後面跟著四五個侍衛，車內，蕭翎羽坐著，宋時微只能蜷縮在角落。
山上的路並不好走，一路顛簸。
看蕭晏禮再看什麼東西，宋時微忍著反胃，偷偷湊近了些。
但她稍一動作，車便顛簸一下，又將她震了回去。
反覆了好幾回。
木頭高聲道：「殿下，小的是第一回駕車，這山路石子多，小的已經儘量避開了，殿下莫要怪罪！」
然而他根本就沒避，車輪都是衝著石子壓過去的。
他微眯著眼，這樣顛簸，肯定能掩護宋時微的動作！
蕭翎羽看了一眼被他特意掀起一角的車簾，聲音中隱約帶著笑意：「無礙，繼續趕路，務必要在天大亮時回府。」
「是！」
馬車速度驟然加快，宋時微用帕子捂著嘴，她腦子已經十分暈眩，哪還顧得上看蕭翎羽再做什麼。
蕭翎羽眼神在她身上掃過又快速收回，旁邊一人騎馬靠近車窗，將東西扔了進來。
蕭翎羽打開，上面赫然寫著皇帝正向此處而來。
他輕揚起嘴角，將東西夾在書中，放回格子裡。
馬車一停，宋時微便撐著全部的力氣，連滾帶爬下了車，吐得昏天黑地。
蕭翎羽率先進了屋。
他觀察了一下周圍，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上面覆蓋著厚厚的一層土。
蕭翎羽伸手打開了幾個柜子，裡面空無一物。
木頭看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忙遞上錦帕：「這等髒污，殿下怎能觸碰呢，殿下要看什麼，吩咐小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