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烈日高懸。
一大清早,士兵們的呼喝聲便響了起來。
江稚魚打著哈欠從帳篷里出來,就見江聞璟和蕭明燁已經換好了衣服,正準備隨士兵們訓練。
「醒了?想吃點什麼?」
江稚魚搖了搖頭,她還不覺得餓,胡月也看到了她,徑直走了過來。
江聞璟識相地跟蕭明燁走了。
之前軍中只有胡月,她雖是在軍營中長大,但畢竟是女子,所以一直是單獨一間帳篷,如今來了江稚魚,正好能一起。
胡將軍雖然嘴上不說,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擔憂。
畢竟軍中這麼多人,你不可能保證每一個都是好人。
如今擔憂倒是沒了。
「你起那麼早,去做什麼了?」江稚魚開口問道。
「訓練啊!」胡月高興地攬著她的肩:「走走走,看看我的英姿,這裡面大多數人我都挑戰過了,都不是我的對手!」
她的皮膚已經被曬得有些黑了,但一雙眼睛卻越來越明亮,渾身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活力。
江稚魚宛如一攤鹹魚被她帶著走。
【真好啊,這活力照得我屍體暖洋洋的。】
一旁和蕭明燁過招的江聞璟一個閃神,險些被他撂倒!
周遭頓時傳來了一陣叫好聲。
「比試的時候,可不能分心啊。」
蕭明燁笑著打趣,眉心微挑。
江聞璟也輕笑了一聲,收回視線,眼神逐漸兇狠起來。
兩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如同兩頭在爭奪領地的狼王一般,戰鬥異常激烈,看得周圍的人也激動起來,叫得臉紅脖子粗。
加上天氣炎熱,不多時,就有人作勢要脫衣。
胡月連忙伸手捂住了江稚魚的眼睛,同時厲喝道:「哎哎,幹什麼呢!」
【嗨呀,誰呀,脫衣嗎?身材好嗎?】
【讓我康康?】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江稚魚還是乖巧地一動不動。
周圍的視線頓時聚集在被喝止那人身上,是個小兵,臉漲得通紅,他放下撩衣的手,緊盯著胡月,嘴裡不乾不淨罵了句什麼。
他的聲音並未壓低,但也不大,只有周圍幾個人聽到。
那些人頓時面色一變,捂住了他的嘴。
胡月微皺起眉,直覺告訴她那人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她一雙美目含火瞪了回去。
小兵移開了視線。
感覺掌心傳來細微的癢意,胡月才恍然回神收回了手。
「怎麼了?」
「沒事,剛剛出了點小插曲。」胡月輕笑。
江稚魚緩慢點頭,隨即眼皮一抬,準確地定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身軀一顫,眼神閃躲著離開了。
江稚魚舔舔後槽牙。
【偷感十足,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的模樣,一會告訴他們,讓他們注意點。】
江聞璟和蕭明燁同時眼神轉動回來。
因著這一插曲,比試算作平局,士兵們繼續訓練,其餘人則進了主帳內。
白衍出去搜尋蠱蟲,這次少女大祭司並沒有跟著,乖巧地坐在主帳內。
「方才那人多注意一些,我看他不像個好人。」
江稚魚攤在椅子上,把自己灘成了一攤貓餅道。
蕭明燁點了點頭。
「對了,今日天啟那邊一連傳來了好幾封情報,我還沒來得及看。」蕭明燁邊說邊打開:「之前霧氣重,情報便一直堆積著,今日早上才……」
他聲音戛然而止。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哪怕是都嗔,除了小時候,也沒見過他情緒外漏成這般模樣。
「怎麼了?」江聞璟也忍不住發問。
他的視線從信紙上抬起,落在江聞璟身上,欲言又止。
江聞璟眉心蹙起,心中也有些不安:「究竟怎麼了?」
「許府遇襲,除了江素蘭,無人逃脫……」
短短几個字,蕭明燁說得十分用力。
江聞璟只覺腦袋「轟」的一聲,江稚魚也微微坐起了身子:「皇帝不是會派錦衣衛守著嗎?」
「守了,錦衣衛也全軍覆沒。」
此話一出,江稚魚重新癱了回去,把旁邊的胡月嚇了一跳:「振作點!你不能被打垮,還得回去為他們報仇呢!」
「不是,」江稚魚的聲音恢復冷靜:「錦衣衛全軍覆沒,皇城有誰能做到?」
【就算是蕭晏禮也不行。】
【真當天家飯都是干餉啊!】
她這話一出,江聞璟也恢復了理智:「所以,都是障眼法?」
江稚魚點了點頭。
【但還是有點擔心啊,會不會有別的主角光環?】
【概率不大,不過……】
「若是開戰,最快什麼時候能結束?」
蕭明燁思索了下:「要看戰況,以南蠱人來說,多則三月,少則一月吧。」
江稚魚:「有沒有什麼突發狀況?能快速結束的那種?」
蕭明燁:「比如?」
江稚魚摸摸下巴:「比如南蠱王突然死了,或者南蠱叛亂,全都逃了?有沒有這種可能?」
蕭明燁:「……」
江聞璟:「……」
胡月:「……」
蕭明燁禮貌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她可真敢想啊!
江稚魚在震耳欲聾的沉默聲中,得到了答案。
【哦,看來不行。】
【但是也不一定啊,南蠱人本來就沒什麼情感。】
正在此時,一道乖巧的聲音響起:「可、可能的。」
眾人的視線頓時聚集過去。
少女大祭司慌亂低下了頭,手指絞著衣裙:「阿母說過,他膽小怕事,而且阿母卜算過,南蠱出事後,第一個逃的便是他。」
「阿母?」蕭明燁疑惑出聲。
「南蠱大祭司,她應該是下一任繼任者,但南蠱王顯然有意廢了大祭司,所以……」
蕭明燁瞭然。
自從能聽到江稚魚的心聲,蕭明燁便信起了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這會聽她這麼說,也忍不住開始幻想起來。
能兵不血刃拿下南蠱,自然是頂好的事。
真希望南蠱這個勇士,能早日出現啊!
……
小兵將南蠱王的話傳了回來,貢塔揮手讓人下去後,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
他緊閉著雙目,嘴角抽搐著,一旁伺候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好半晌,貢塔才長舒了一口氣。
阿繆沙,不會再讓你等太久了。
他的雙眼閃爍著一種老年人獨有的精明的光澤:「拿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