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遲疑著：「威力比火藥要大許多，但又好像不是火藥，天色太暗看不清，是個黑漆漆的東西……」
說了和沒說一樣，南蠱王緊咬著牙：「廢物！」
「去！讓他們都到殿內等著！」
這個他們，便是指的聽到消息趕來的長老和臣子們了。
侍衛連忙退下。
南蠱王整理了一下衣物，出門時腳步頓了一下，沒往殿內走去，反而去了側邊。
裡面關著爾朱化及和圖朵拉。
大祭司身死的消息傳來後，圖朵拉最後的一絲希望已然破滅，她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儼然一副等死的姿態。
要不是爾朱化及每日強行給她灌著吃食，圖朵拉怕是早便香消玉殞了。
南蠱王大步流星進來，一眼也沒看他當初如珠似寶寵著的女兒，直接揮手，身後的侍衛頓時上前壓住了爾朱化及。
「父王？」
爾朱化及眼中閃過疑惑，南蠱王卻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一句話也沒有說便出去了。
侍衛拖著爾朱化及往外走。
「父皇？你這是做什麼？圖朵拉她……」
「她一會，會跟上來的。」
南蠱王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冰冷森寒，爾朱化及心中一緊，不敢再出聲了。
一路被壓著進了殿內，聽到嘈雜的聲音，看著眾人眉眼間掩蓋不住的倉皇神色，爾朱化及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人出列上前：「王上，據沿途的百姓道，他們正向密林的方向行進，估計明日白日裡便能到達。」
「潛藏的那些天啟人也調查清楚了，都是之前我們尋火藥時進來的，當時密林中的瘴氣尚濃，光靠他們絕對不可能進來，定是有人為他們帶路！」
誰能為他們帶路？
只有那個突然回來，又突然消失不見的巫醫了。
而且當日，也是他帶著天啟使節去見的大祭司。
白衍！
他當時就不該將人撤了！
南蠱王緊咬牙關。
此刻再無能狂怒也沒有絲毫用處，南蠱王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道：「城門已破，大軍也已追了上去，單泰已死，軍中不能缺了領軍之人。」
眾人再次頹然垂下頭。
但此次並沒有他們選擇的權利，南蠱王徑直道：「貢塔，大長老之下，數你資歷最深，此次領兵，務必……」他頓了幾秒才道：「務必停戰。」
？？？
戰戰兢兢的眾人齊刷刷抬起了頭。
務必什麼？停戰？！
不應該是務必取了那兩人的頭顱嗎？
南蠱王臉不紅心不跳：「天啟使節初來時，便說只是要個交代，爾朱化及和圖朵拉會隨你一同前去，只要他們同意停戰，是生是死，南蠱概不追究！」
！！！
一旁被壓著的爾朱化及猛地抬起了頭。
這話中的意思，是要放棄他們？！
「父皇！他們殺了克洛，還殺了大祭司！你現在去求和，豈不是嗚嗚嗚……」
一旁伺候的侍衛團起布，堵住了爾朱化及的嘴。
南蠱王本有些不舍的心思，而被爾朱化及這一番指責的話打散了，他站起身：「此事迫在眉睫，你即刻動身吧。」
他走了幾步，又頓住：「對了，來回畢竟需要些時間，以免意外，阿繆沙便先由我親自照看，你且安心去吧。」
貢塔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縮緊，拐杖上的蛇也微微抬起了頭，蛇瞳豎起。
「……是。」
……
見識過城門前火藥的威力，南蠱軍根本不敢靠得太近，江稚魚等人也放慢了速度。
服了江稚魚的解毒丸，卡薩斯的意志已經重回清明。
只是身體的恢復還跟不上來，只能先和江聞璟同乘一匹馬。
眾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
城牆上那一幕被擋著，看不真切，但從南蠱眾人的態度，以及他滴落的汗水引來的蠱蟲來看，江聞璟已經基本能想像到卡薩斯之前都經歷了什麼。
難怪他毫不在意，甚至是期待著南蠱的滅亡。
一路無聲的到了密林口，蕭明燁等人已在那邊等候多時了，就在他以為白衍是反水矇騙他們的時候，一士兵驚訝出聲：「來了！那是江御史嗎？！」
蕭明燁抬眼看去，便聽得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一隊人馬飛馳而來。
「列隊！」
大軍立刻擺好架勢。
蕭明燁本有些警惕的神情，在越來越近的人馬前逐漸柔和了下來。
眾人在大軍前站定，蕭明燁正要開口，卻見他們一轉馬頭，像是在等什麼。
沒過一會，雜亂的馬蹄聲便響起。
南蠱軍已經駕好了弩箭，看到對面黑壓壓的人群後，瞳孔驟縮。
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從密林中進來的？！
難以置信地事實讓他們忍不住倒退了幾步，沒有主將的他們此刻可謂是群龍無首，踟躇的挪動著步子。
「退！快去稟報王上！」
一人出聲，眾人立刻隨著往後退去。
直到看不到南蠱軍的身影，江稚魚等人才翻身下馬。
「怎麼這麼久？發生了何事？方才怎麼不動手？」
蕭明燁忍不住問道。
「說來話長，不動手是因為得先做好準備，要不然開打的時候被下了蠱，不僅要對付外人，還得對付自己人。」
蕭明燁：「……」
他閉上了嘴。
密林的可怕他已經見識了一回了，可不想再見識蠱蟲的可怕了。
「傷亡情況如何？」
蕭明燁輕嘆了口氣：「還沒開打，就已經損失了百人了。」
只有白衍一人帶隊，密林中的瘴氣無孔不入，哪怕多重防護，也總有人堅持不到出來。
這一點誰也沒辦法。
若密林當真那般好進，恐怕南蠱，早已不復存在了。
江稚魚頷首。
幾人一同進了主帳。
卡薩斯知道自己的身份，並沒有跟著進去，只是就地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
他深呼吸了一下，面色愉悅，片刻後，他才撩起衣袍，眼神可惜的看著破爛的衣服。
早知道那天就不穿這件了！
不過……
卡薩斯的眼神定在巡邏的士兵身上。
他們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挺好看的，想要！
巡邏的士兵們目不斜視的走著，只是都能感覺到，一道目光如影隨形的跟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