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掀起眼皮。
在知道江聞璟必定會輸給他的前提下,克洛提起這個稱呼,裡面的羞辱意味不必多說。
江聞璟倒是不知,只輕嘆了一口氣。
克洛眼中的笑意更甚。
「等等,」正在此時,江稚魚卻突然開口:「兄長畢竟是個將軍,若是贏了,也未免有些欺人的意思,不如換我來,我的箭術,也不遜於兄長。」
換人……
基特眼中掠過一絲猶豫。
若說最後的影響,那自然是沒有贏了江聞璟,帶來的效益更大。
但要說穩妥,換人確實是穩妥。
而且她不是也說了,她的箭術並不遜於江聞璟,她輸了,不就代表是江聞璟輸了嗎。
江聞璟那畢竟容易出變數,萬一他並沒輸,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畢竟那人又不在他手中。
想通了這點的基特點了點頭:「只是助興罷了,江小姐若是願意,那再好不過。」
江聞璟走過來,將手中的弓遞給江稚魚,站在她身側。
克洛明顯對換了人不滿,他的眼中滿是輕視:「那我先來?」
江稚魚聳了聳肩。
拉弓、搭箭、勾弦,這一套動作克洛倒是做得十分利落,他放開手,箭直中紅心。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與他的動作相比,江稚魚就顯得有些慢條斯理了。
一套動作,她做了好幾分鐘。
久到周圍的人都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意興闌珊了。
但射出的箭也是正中紅心。
眾人:「……」
你說她技術好吧,她前面能磨蹭這麼長時間,你說她技術不好吧,又正中紅心。
與其說她是來助興的,不如說她是在添堵的。
這磨蹭的,真讓人心焦啊。
克洛輕嘖了一聲:「江小姐,要不還是換你兄長上場?」
江稚魚還沒說話,江聞璟的眼神已經落在他身上,聲音冷淡:「慢工出細活,沒聽說過嗎?」
被他狠厲眼神盯著的克洛:「……」
江聞璟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平時不顯,但氣勢微露時,已足夠讓旁人心驚膽戰。
克洛哪敢再多說一句。
他舔了舔唇畔,回頭下意識看向基特。
但他下一秒便反應過來。
這兩兄妹的娘還在他爹手裡呢,他怕什麼!
要怕也是他們怕他!
這麼想著,克洛看著護妹心切的江聞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畢竟也只是為了助興,不是比試,光這麼比也不夠刺激,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令妹敢不敢。」
眾人皆朝他看去,江聞璟威脅般半眯起眼。
「外面下著雨,那就在殿中,親自頭上、雙手各拿一個蘋果,站在那裡作靶子如何?一人三支箭,看誰中得多。」
江聞璟面色一變。
怕他拒絕,克洛是看著江稚魚說的:「簽個生死狀吧,不然我怕將軍吃了我,當然,若是你們認輸,那也就作罷了。」
他的嘴角掛著輕蔑的笑。
江稚魚怯怯地看著他。
【哎呦,見過送死的,沒見過趕著來送死的。】
臉色陰沉的江聞璟:「……」
是稚魚一手引導的?
為什麼?
他謹慎地沒有出聲,江稚魚小聲道:「好吧。」
克洛眼中的輕蔑更甚。
一人編寫生死狀,南蠱王裝模作樣地走到江聞璟旁邊:「只是助興,就算簽了這生死狀,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江聞璟斜睨他一眼,並未接話。
南蠱王眼角抽動了兩下。
生死狀很快寫完,兩人分別簽字畫押。
克洛挑眉,挑釁地看著江聞璟,他走到江聞璟身旁,極小聲道:「生死狀一簽,便各安天命了,就算我當眾殺了你妹妹,你又能待我如何?」
「識相點,現在跪下來,承認天啟不如南蠱,你不如我,我還能手下留情,留她一條命。」
江聞璟冷哼一聲,嘴唇略微翕動了兩下,隱約可辨認出,是一個「呸」字。
克洛的眼神頓時陰狠:「好,這可是你選的。」
這對兄妹,看來也不似他們表現出的,那般兄妹情深啊。
場地很快布置好,江稚魚拿著蘋果入場,氣定神閒,半分看不出害怕的樣子。
克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並未多想,舉起了箭。
他的第一箭是衝著江稚魚的右手。
沒錯,是右手,而不是右手上的蘋果。
他從一開始,就打好了這三箭,一箭不中的打算。
反正生死狀也簽了,比試也開始了,任誰也沒有當眾叫停的權利。
箭矢飛出,克洛就迫不及待看向了江聞璟。
他已經等不及看江聞璟恐懼、後悔的眼神了。
但他想像中的那一幕並未出現,周遭反而響起了叫好聲。
克洛抬眼望去,只見箭矢穩穩插在蘋果正中心,拿著它的江稚魚眨了眨眼:「好箭法啊。」
怎麼可能?!
他明明瞄準的是右手!
同樣和他抱有疑惑的是基特。
都說知子莫若父,克洛抬起屁股,基特都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這一箭中的,實在是太不應該。
但還有兩箭,雖然有疑惑,他們也沒有太多恐慌。
克洛重新舉起箭,瞄準了江稚魚的心口。
再射左手,他怕出現同方才一樣的情況。
這次,他牢牢盯著箭矢。
江稚魚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左手,箭矢穩穩貫穿了蘋果。
「呀,移動靶都打中了呢。」
克洛:「!!!」
基特:「!!!」
南蠱眾人:「……」
那是打中的嗎?
那不是你放過去,插上的嗎?!
「你、你是個靶子你怎麼能動呢!」
克洛忍不住指責道。
「活靶沒聽說過嗎?」江稚魚笑得眉眼彎彎:「這不顯得你箭法准嗎。」
「這麼準的箭,叫它真箭,我一點不誇張。」
克洛:「……」
基特:「……」
南蠱眾人:「……」
她這可以算得上是明目張胆的罵人了,克洛原本有些驚詫的神情也被憤怒取代。
他並未說話,只是再次舉起了弓。
最後一支箭,他必須要取她性命!
他的手指不自覺顫抖著,不斷咬緊牙關,嘴唇都變得有些發白,他的掌心已經開始出汗,濕漉漉的,讓箭都有些打滑。
看得周圍的人的心也不禁都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