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要是隨便找個替死鬼怎麼辦？」江稚魚淡聲道。
長老們也沒想到她會直接點明，一時間有些愣聲。
「這樣吧，我聽說南蠱有一種蠱蟲，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和行為？把它放在我這裡抵押，待處理了真兇，我再還給你們。」
「不可。」其中一長老斷然拒絕。
「若是我們查出了人，你們不認，那這蠱蟲不是相當於白送你們了嗎？」
尤其還是那般稀有的蠱蟲，怎可輕易送人？！
「那便現在找吧。」
江稚魚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大長老。
南蠱王還在等著見人，不能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大長老斑駁的手握緊拐杖，吩咐道：「去取來。」
「長老！」
其他人忍不住出聲，拐杖上的蛇突然張大嘴，陰冷的瞳孔掃過眾人。
勸阻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人匆忙跑了出去，進了門口的一個屋子，沒過一會，便捧著一個錦盒出來了。
大長老眼神示意，江稚魚伸手接過，江聞璟擋著她，江稚魚打開放搜刮來的蠱蟲的荷包，然後將錦盒打開。
荷包里的蠱蟲蠕動了起來。
江稚魚捏起蠱蟲，轉身看向大長老，隨即雙指一動，蠱蟲瞬間被捏得粉碎。
大長老渾濁的雙眼一動。
其他人也都愣住，正要出聲呵斥，卻聽江稚魚道：「沒必要啊大長老，這麼低級的蠱蟲，還用這麼好的盒子裝啊？」
蠱蟲其實和一些人一樣，欺軟怕硬，遇到不如它們的，便會摩拳擦掌，等著吞食。
遇到厲害的，自然便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南蠱眾人當然不知道江稚魚的鑑定方法，只當她也懂用蠱，大長老眼神微變，勉強笑道：「許是拿錯了，還不快重新去拿？！」
那人趕緊再匆忙跑去。
等他回來，江稚魚再次看過後，發現荷包里的蠱蟲都開始躲後，才將蠱蟲收了起來。
這是不是能控制人的蠱蟲，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蠱蟲品階高，品階越高的蠱蟲，越為稀有。
更何況照自己之前的發現，有了這一隻蠱蟲，自己就能控制絕大多數的蠱蟲。
這就足夠了。
「那就等諸位調查清楚了，」江稚魚笑靨如花。
但看在南蠱人眼中，便極其可惡可怖了。
「既然滿意了，就請兩位挪步隨我去見王吧，王子和公主也請跟上。」
大長老說完轉身便走，是一眼也不想看他們。
其他長老們也隨即跟上。
江聞璟和江稚魚跟在他們身後。
旁邊人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衝上來殺了他們，尤古心頭氣憤，他本就是個急性子容易上頭的人，方才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在看著他們即將離去的背影時燒得越來越旺。
他突然助跑幾步，飛身而起，手中的匕首直刺江聞璟背部：「受死吧，天啟來的渣滓！」
這句話他是用南蠱話說的，很長。
長到被江聞璟一腳踹飛，又被江聞璟踢來的，他用來刺殺的匕首貫穿腹部，都沒說完。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道悽厲的喊聲：「尤古！」
與尤古一同領路的少年從人群中跑出，抱起他就往反方向跑去。
意識到那一刀可能還沒殺死尤古的江聞璟，還來不及補刀，只看到了少年跑走的背影。
江聞璟遺憾地嘆了口氣。
其他人的眼神緊盯著他，江聞璟聳肩：「都看到了，是他先動手的。」
眾人：「……」
是，都看到了。
你眼神里的惋惜也看得是清清楚楚！
大長老輕咳了一聲：「都散了，不許再跟過來！」
事到如今，對於天啟只來了兩人的輕蔑在南蠱人心中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忌憚。
一路走到宮殿，在未出其他岔子。
說是宮殿，不如說是裝飾更加豪華的寨子。
走進殿門，兩旁皆是席地而坐的臣子，中間上首，一人赤足躺在軟塌上。
「卡薩斯王子，王在何處？天啟使節已經到了。」
大長老微微躬身。
卡薩斯掀起眼皮，他的瞳孔是清透的湛紫色：「等一會，馬上就回來了。」
他站起身，赤足下地，走到他們面前。
江稚魚注意到他身上的服飾與別人不一樣。
不再是有輕紗點綴的天啟樣式，而是由彩色藤草編制而成，身上掛滿鈴鐺的衣物。
只是這鈴鐺好像沒放東西，走起路來並沒有響聲。
【卡薩斯，南蠱最不受寵愛的王子。】
【莫要驢我，都躺王位上了還不受寵愛啊？】
他們觀察著卡薩斯的同時，卡薩斯也在打量著他們：「你們便是天啟派來的使節，江聞璟和江稚魚吧。」
他的天啟話很標準，沒有口音。
等聽清楚他的話後，殿內眾人登時站了起來。
？？？！！！
誰？
江稚魚？！
殺死馬爾扎哈王子的那個？
殿內的氣氛陡然間緊張了起來，長老們手中拐杖上盤踞的蛇也紛紛直起了身，張大了嘴。
江聞璟單手攔在江稚魚面前。
長老們的神情均有幾分怪異，王只說天啟使節，並未說究竟是何人，若早知來的是他們，便是拼上這幾條命，也要將他們斬在門前！
南蠱人對情誼淡漠，相比起來，馬爾扎哈便算是個異類，他對每一個人都極好，半點沒有身份的架子。
【之前馬爾扎哈的結局是：南蠱人被蕭晏禮挑撥，將他推了出去，被天啟大軍踩踏而亡。】
【如今馬爾扎哈早死，南蠱人卻記起了他的情，一個個想著為他報仇。】
江稚魚輕嘖了幾聲，意味不明。
江聞璟警惕地看著眾人。
同時應聲道：「是。」
得到了確定的回覆，卡薩斯揚起嘴角，彎身鞠躬：「多謝。」
這神來一手不止看愣了江聞璟和江稚魚，也看愣了殿內的諸位大臣和長老。
馬爾扎哈怎麼也算是他的親哥哥，他卻在像殺了他親哥哥的人，行禮道謝？！
這舉動簡直是如同是在在場所有南蠱人的臉上，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緊接著，卡薩斯的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們腦子「轟」了一聲。
「謝謝你們幫我除去了兩大勁敵，父王才能開始重用我，你們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江聞璟：「……」
江稚魚：「……」
這話，是能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