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心疼地望著她,正要出言勸慰,卻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說得好!」
兩人皆嚇了一跳,胡月美目一凜,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纏著的鞭柄上,厲喝道:「誰!」
「是我,」江稚魚上前一步:「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剛好走進來就聽見了。」
看見她,胡月有幾分慌亂地起身:「稚魚怎麼來了。」
看見她四處張望的眼神,江稚魚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找誰:「只有我一個,大哥沒來。」
被她戳穿心思,胡月臉上泛起紅暈,緊接著,她眼中閃過黯然。
邀江稚魚進屋內坐下後,江稚魚好奇道:「你想上戰場?」
「不是因著外力因素影響,」江稚魚補充道:「拋開你父親或者我大哥的影響,你還想不想上戰場?」
胡月沉默不語,一旁的侍女便忍不住答道:「江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戰場那般血腥之地,刀劍無眼,小姐怎麼會……」
「我想。」
侍女詫異地看著她:「小姐?」
胡月並沒有理她,先前只是小聲說了一句,等自己的聲音傳進耳中,她的眼睛陡然亮起了光芒:「我想的。」
是的,她想。
她不想在這京中,一言一行皆在有心之人的眼中。
她心中,其實早就想同哥兄長那般,征戰沙場,建功立業。
父親當時許下的誓言,除了困住了他,又何嘗,不是困住了自己呢。
江稚魚頷首:「實不相瞞,今日來府上,是將軍去找我,想讓我勸勸你。」
「不過現在看來,你也不需要勸。」
胡月輕勾起嘴角。
「我可以幫你,但是,」江稚魚話鋒一轉:「以防你是一時衝動,你可以先按原先的計劃,去宮中一段時日,反正現在離征戰南蠱還早,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當然,不進宮也行,我就是給個建議。」
「等征戰之時,你若還是沒改主意,我便讓聖上下旨,不過,相應地,要上戰場的話,你也必須要有自保的手段。」
胡月點頭。
「對了,這幾天估計會有皇子或者別的大臣來找你,你只要記得別把上戰場一事說出去就好了。」
胡月點頭如搗蒜。
旁人說能讓她上戰場,她還不會信,可這是江稚魚。
皇帝是如何器重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胡月對她能做到這件事,絲毫不懷疑。
江稚魚走了還沒幾分鐘,院外的小廝便來通報了:「小姐,二皇子求見。」
蕭初霽,胡月深吸了口氣:「知道了,請二皇子稍等一會吧。」
胡月過去時,蕭初霽正和胡任禮談笑風生。
她聽到蕭初霽提到南蠱,似是在旁敲側擊詢問,聖上屬意領兵的人是誰。
胡月看父親一臉為難的樣子,快走了兩步,上前行禮,打斷了蕭初霽的問話。
「父親、二皇子好。」
蕭初霽起身,拱手向她還禮:「胡小姐。」
幾人寒暄了幾句,蕭初霽也好似忘了先前提及的話題,父女倆還沒鬆一口氣呢,就聽見蕭初霽道:「選秀之日提前,不知胡小姐有沒有興趣進宮?」
天啟的選秀與旁處不同,皇帝不喜強制,主打一個自願。
若是女子不想進宮,便是她的父母應承下來也沒有用。
這個規矩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後期的先皇。
他沉迷長生不老,荒淫無度,別說是大臣的女兒,便是平民百姓家生的顏色好的女子,他也照納不誤。
等人進了宮,明爭暗鬥下,活下來的更是屈指可數。
這些女子中絕大多數都不是資源的,可她們的父母應了下來,這世界上,最不缺賣女求榮的人。
皇帝對此深惡痛絕,即位後,便制下了這個規定。
聽著蕭初霽的話,胡任禮的臉色登時一變:「月兒自然不想進宮。」
蕭初霽輕笑一聲:「將軍何必這般激動,此事還是要看胡小姐的意思的。」
胡任禮眉目一凜,胡月輕聲道:「父親,我想和二皇子單獨說幾句話。」
胡任禮詫異地看著她。
胡月聲音加重了些:「父親!」
早先時胡月剛生過他的氣,胡任禮當然不願在這小事上在惹胡月生氣,他輕嘆了一口氣:「成,你們說。」
等胡任禮的身影消失,胡月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二皇子問我這個做什麼?我想不想進宮,和二皇子沒有多大的關係吧。」
感覺到她的敵意,蕭初霽聳聳肩,笑道:「那是自然,小姐不必緊張,我只是想問問小姐有沒有這個意向。」
「若我說有,你當如何?」
蕭初霽眼中笑意更甚:「既然想進宮,小姐的目的便不必多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小姐,我可以幫你。」
胡月手指一顫:「幫我?」
「自然,」蕭初霽上前幾步,走到胡月身旁,低聲道:「將軍主動請纓,求奔赴南蠱戰場,我知小姐心中定是不願,若是小姐坐上了那個位置,聖上聖旨一下……」
他輕笑一聲,沒再說下去。
胡月眼中閃過驚疑:「你有把握讓聖上立我?」
皇后之位可不是小事,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自然是有的,否則,我也不會來找小姐。」
蕭初霽雙眼微眯:「至於如何做,小姐便不必問了。」
胡月上下打量著他,蕭初霽任她打量。
良久後,胡月才聲音乾澀道:「讓我想想,明日給你答覆。」
「不行,」蕭初霽笑著,語氣卻十分肯定,透著幾分不容置喙的意思:「此事事關重大,若小姐沒有足夠的決心,我就不多叨擾了。」
言罷,他轉身便走。
一絲一毫的停留都沒有。
胡月一愣,等蕭初霽的另一條腿都快要邁出了,才回過神,忙不迭地應了聲:「好!」
蕭初霽腳步微頓,轉過身,又對她拱手行了一禮,這才離去。
而在屋內的胡月,額上已冒出了冷汗。
幸好江稚魚提前來找過自己,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否則,她怕是會……
胡月搖了搖頭,揮散開那些負面的情緒,吩咐侍女道:「備車,我要去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