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宋時微身子不自覺朝車廂右側偏了些,外面的對話聽得更加清晰了些:「賜婚?求娶的是哪家姑娘?」
「丞相的義女,據說六皇子對她一見傾心,還跑到皇帝御書房跪求,被皇帝打了好一頓板子呢。」
宋時微微微睜大了眼,眼中亮光閃爍。
「竟有此事?」
「自然,六皇子被打得吐了血,還是侍衛抬回府上的呢,許多人都瞧見了……」
後面的話隨著馬車的行駛,宋時微也聽不到了。
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眼睫垂下,沉思著。
馬車很快到了宮外,宋時微下了車,卻並不急著進宮,而是從袖間,掏出了幾兩碎銀,塞在馬夫手中。
「小姐,這……」
馬夫愣了一下,宋時微輕笑道:「便收下吧,之後也還要勞煩你呢。」
見馬夫將銀子塞進自己口袋,宋時微眼底笑意更甚,這才朝著宮內走去。
蕭晏禮究竟是不是為了求娶自己而被皇帝責罰,她多問幾人,總能得到真相的。
……
時值年關,雖然安樂侯一家已死,但蕭翎羽還一直追查著劉傑的下落。
最有嫌疑的,便是六皇子府了,但蕭翎羽暗中派密探去探過幾次,皆是無功而返。
要麼,是蕭晏禮有了警覺,提前將劉傑支走,要麼,便是六皇子府內,還有其餘的秘密。
先前江稚魚發現六皇子府密室一事引起了軒然大波,彼時六皇子還未恢復神智,皇帝便下令將整個六皇子府徹查了一番,那些密室,也盡數堵住了。
最有可能的,便是蕭晏禮將劉傑支走了,人若是不在盛京,抓他的難度,便要大上許多啊……
更何況,到了年底,駐守在各封地的王爺、世子也要回京,再加上今年還有個譽王和南蠱使節,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蕭翎羽看著手中的密報,頭疼得緊,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劉傑行事乖張,做事毫無章法,殺了一個呂代宗還是小事,若是瘋勁一起來,殺個王爺什麼的,那可如何是好?
姬酉見他臉色難看,忍不住出聲道:「這劉傑行蹤詭異,聖上想必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莫要憂思過重了,劉傑雖是一介莽夫,但也不至於一點腦子都沒有,他看如今的形勢,定是不敢再在盛京中動手,想來已經逃到別的地方去了。」
蕭翎羽抬眼看著他,姬酉輕聲道:「比起劉傑,如今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
蕭翎羽薄唇微抿,清寒的眸子泛冷。
姬酉眉頭皺緊,沉聲道:「過了這麼久,據傳來的消息,漠北那邊,五皇子已經順利打到了瓦剌,怕是不必過年,便能凱旋了,五公主和端妃雖如今失了聖寵,但五皇子回來後,難保聖上的心意不會發生變化。」
他微頓了一下,繼續道:「臣忠於殿下,如今,便說幾句大逆不道的話,殿下便是要責罰臣,臣也顧不得了,聖上已有培養其他皇子的打算,皇后娘娘若是再不出手,難保聖上……」
「慎言。」
蕭翎羽凜聲道,平淡的神情突然生出了一點凶厲。
姬酉苦笑一聲:「殿下,莫要怪臣放肆了,您若是再繼續和皇后娘娘冷戰下去,只是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讓他人占了便宜啊。」
屋內一時寂靜下來。
蕭翎羽以手扶額。
姬酉說的話他豈會不知,只是,旁人尚且還有一爭的資格,與他而言,他連爭搶的資格都沒有。
「……孤知道了,」良久後,蕭翎羽才定定地看著姬酉:「明日,孤會進宮,見母后一面。」
只是見見,他也許久,沒見到皇后了。
姬酉見他終於鬆動,面上也帶了幾分喜色:「皇后娘娘見了殿下,定是十分歡喜。」
歡喜……
蕭翎羽苦笑一聲。
……
比起其他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許府內卻稱得上是一片祥和。
一屋子人排排坐,屋內炭火生地宛若置身在夏日一般,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泡腳盆,也沒什麼人說話,都癱軟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江稚魚檢查過許家人的身體,一脈的體寒。
所以她強制要求,所有人,每天都要泡腳,以防有人偷懶,她索性定了個時間,每天固定的時間內,大家一起。
天啟也有女子不能被別人看到腳的規矩,江稚魚雖然嗤之以鼻,卻也要為江素蘭考慮。
雖然話本帶給了他們一時的衝擊,但這種觀念根深蒂固,轉變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在此之前,江稚魚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讓江素蘭遭人非議。
所以江稚魚特意做了三個小擋板,上左右都被擋得嚴嚴實實的,確保沒人能看到。
眾人一開始也還有些不自在,但抵不住泡腳實在是舒服,從一開始的正襟危坐,慢慢地,也便舒服享受了起來。
「聽說,泊簡近日的狀況有些不對,」江康安表情嚴肅:「他已連續幾日,都將自己關在了監舍內,連學堂,都不肯進了。」
閉目養神的幾人頓時睜開眼,齊刷刷地盯著他。
江素蘭最先開口:「發生了何事?泊簡雖行事任性了些,卻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開了春,便要科舉了,眼看沒多少時日了,不去學堂,難不成,是要放棄此次的科舉了?
江康安垂眼:「似是因著六皇子,之前,泊簡便是再貪玩,也是名列頭甲第一的,但自從六皇子進了國子監,他便一直差他一頭,這次旬考,更是又差了一些,被旁人超了去。」
「想來,是打擊過大了。」
江素蘭擔憂地坐了起來,其餘人神情間,也皆有幾分憂心。
【唉,果然如此。】
???
【凡事都被壓一頭,沒個佛性的心理還真是沒法搞。】
【這種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度過,旁人也沒法幫。】
江康安微微頷首。
他自是心疼幼弟的,可也正如稚魚所說,這種事情,誰也沒法幫他,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其餘人也懂得這個道理,可依然是滿心擔憂。
【不過,還有一種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