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受寵若驚,連聲應了下來,請他坐至主位。
「不必了,府中還有些事要處理……」蕭翎羽正婉言謝絕時,餘光卻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話音一頓,改口道:「不過不急,總也能待到禮成時,主位便不必了,侍郎自去招待其他人便好。」
工部侍郎遲疑著點了點頭,看他走的方向,心下瞭然。
那裡坐的正是賀言庭和江稚魚一家。
見蕭翎羽過來,許言禮和譚淑靜正要起身,蕭翎羽先一步道:「太師、太師夫人不必多禮。」
他拿起酒杯,親自給許言禮倒了一杯:「幼時承蒙恩師教誨,孤銘記於心,如今恩師沉冤昭雪,孤心懷甚慰。」
許言禮接過,語氣略微緩和:「已是過去之事,太子殿下不必再提。」
他對自己這個學生,心中還是很欣慰的,當初自己被陷害,無人敢為他發聲,唯有蕭翎羽,在金鑾殿前長跪了一夜。
念及往事,許言禮的眸中滿是追憶,蕭翎羽輕笑了一聲,不再繼續,視線轉到一旁的賀言庭身上:「言庭近日在做什麼?怎麼也不來孤府上走走,陪孤下下棋?」
賀言庭輕聲道:「回太子殿下,近日公務纏身,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正事要緊,」蕭翎羽似是遺憾地感嘆了一句,目光又落在一旁大快朵頤的江稚魚身上。
「江侍讀學士,幾日不見,氣色尚佳啊。」
「謝太子殿下誇獎。」
蕭翎羽:「……」
他那是誇獎嗎?
她倒是休息去了,自己卻是被皇帝招了苦力,不止要查呂代宗之事,還要查當年太后之事,皇帝問起時,還要裝傻,知道一點但不多。
他這幾日來加起來睡的時間都不足五個小時!
蕭翎羽看著她的目光滿是哀怨,活像是在看拋妻棄子的渣男。
江稚魚:「???」
賀言庭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流轉,微眯起眼,眼眸深思。
吉時到,新郎新娘開始拜堂,直到現在也沒能看到皇帝和皇后,眾人的眼神皆有幾分疑惑,待到唱禮時,便心如明鏡了。
怪不得區區一個工部侍郎的兒子能尚了公主,原來是這公主已經失寵了啊。
一個失寵的公主,對夫家又能有幾分助力呢?
年輕的公子們看新郎的眼神里已沒了開始的艷羨。
公主被侍女們扶著前往洞房,三侍郎則在廳堂招待賓客。
【呵,渣男!】
同桌的男人們:「……」
蕭翎羽眼神詢問著賀言庭:什麼情況?
沒等賀言庭回復,江稚魚的心聲便道:
【他和徐小姐兩情相悅,卻並不耽誤他娶公主,還說要將徐小姐做外室養著,自己心中只有她……】
【聽聽聽聽,這是人能說出的話嗎?!】
早在之前皇帝召見欽天監監正商議婚期那天,江稚魚在養心殿同皇帝用完膳,便直奔工部侍郎府上來見三侍郎。
聽清她的來意後,三侍郎一時並未開口。
江稚魚抿著茶。
三侍郎說到底是原主十幾年間唯一的朋友,自己既占了原主的身,能幫便幫一把。
更何況,江稚魚的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
這具身體與她之間實在是太過契合,就好像,她們本就是一個人一般。
江稚魚將這一猜想壓在自己心底,同時,三侍郎也開了口:「我已接了旨,抗旨,乃是死罪。」
「你不必管這些,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要娶公主,還是徐小姐就夠了。」
又是一陣沉默,三侍郎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自然是想娶徐小姐的,只是聖旨已接,若是徐小姐願意等我,我可以將她養做外室,待過一段時間,再將她納進府中。」
反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若是正兒八經的尚公主,公主又善妒,他自然是無法納妾,可如今公主低嫁,自己只要把握好度,便是公主,也無權管他。
聞言,江稚魚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多大臉啊你。」
三侍郎:「???」
「你都要娶妻了,還要讓徐小姐等你,還做外室?你是不是覺得她做外室是抬舉她啊?」
三侍郎納悶地看著她:「自然。」
一個平民女子,能一躍成為駙馬的外室,日後還能做妾,難道還不算抬舉她嗎?
江稚魚深吸一口氣,不行。
叔可忍,嬸也忍不了了!
她把胳膊掄圓了,扇得三侍郎原地轉了個圈,眼冒金星。
三侍郎吐出一口鮮血,血中還混著兩個白色的東西,他沒細看,捂著臉,愣愣地看著她。
顯然是被扇懵了。
他的臉頰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江稚魚也不想再繼續與他浪費口舌,輕哼了一聲:「現在是不是發現,臉皮厚根本沒用,一巴掌扇過去,還是很疼啊。」
三侍郎:「……」
江稚魚從回憶中收回思緒,三侍郎也走到了他們桌前,看見江稚魚,三侍郎便覺得自己的臉隱隱抽痛起來。
江稚魚那一巴掌太過用力,直到現在他臉頰上還有指印,以防他人誤會,今天三侍郎還讓房中的侍女給他厚厚敷了一層粉。
如今他的臉蒼白得嚇人。
而且,自己在她走後才發現,自己的兩顆牙居然被她生生打掉了!
自己現在都不敢張大嘴,唯恐被人看見。
若說當初三侍郎對江稚魚還有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今被那一巴掌扇的,是一分也沒有了。
他胸腔起伏著,挪開視線,看向蕭翎羽:「太子殿下。」
蕭翎羽因著江稚魚的心聲,對三侍郎也沒什麼好印象,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恭喜、恭喜。」
兩人簡單地碰了個杯,三侍郎也看出這一桌都不怎麼待見自己,一一敬了酒後,便沒在多說,向下一桌走去。
坐在江稚魚旁邊的江素蘭不屑地哼了一聲:「渣男!」
這個詞,還是她剛剛聽稚魚的心聲聽到的,形容得十分貼切!
其他人:「!!!」
這一桌都是能聽到心聲的,乍一聽見江素蘭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眼中都有幾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