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然笑著看她:「安樂侯府上的,說是辦一場相看宴,替呂二公子沖沖喜。」
江稚魚聽得一陣惡寒。
【沖喜?沖得誰的喜?這不是禍害人嗎?】
許悠然和譚舒靜皆是點點頭。
「這請帖來意不善,你可要去?」
江稚魚點頭:「自然要去。」
【早晚都是要死的,被我創死怎麼了。】
許悠然:「……」
她拉過江稚魚,按著她坐下:「安樂侯府上雖現下得了皇帝厭棄,但也不容小覷,安樂侯夫人也並不像她表面那般膽小怯弱……」
【我知道,如果說安樂侯府上是全員惡人的話,安樂侯夫人就是最大的惡人。】
許悠然說著說著,一頓。
害,她說這些做什麼?
稚魚什麼都知道,還能不知道安樂侯夫人的本性?
她止了話頭,輕笑道:「罷了,你多留些心,莫要獨處就好,我讓你大哥也跟著,相看宴上的王孫公子定是不少,你若是有喜歡的,便……」
許悠然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賀言庭的臉。
若賀言庭當真對稚魚有意,那……
見許悠然說到一半住了口,江稚魚接著道:「娘,我還小呢,不著急。」
【單身是說明我命好。】
許悠然:「……」
譚舒靜:「……」
……
天空陰沉,狂風卷席著地上的雪,洋洋灑灑地飛舞著,來赴宴的賓客們一下了馬車,來不及寒暄,便在侍從的帶領下朝屋內走去。
饒是眾人心中對安樂侯府上生出了幾分不滿,也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
安樂侯夫人一改往日的怯弱,和安樂侯坐在主位上,笑容滿面地招呼著。
天寒地凍,貴婦們聚於溫暖的廳堂中,一邊烹茶,一邊笑談,吟詩作樂。
另一間,便是貴女們和公子們相看了,眾人臉上皆有幾分不自在。
因為呂代宗臥病在床,臉色通紅,身上還蓋了幾層厚厚的錦被,身體還在蠕動著。
他那物發泄不出來,只能挺著,安樂侯尋遍了名醫,沒有一個能讓其軟下來,實在沒法,只能多給他蓋幾層被子,用於掩蓋。
貴女公子們也都知道他的病症,視線皆挪開,絕不往那邊看一眼。
呂代宗胸腔劇烈起伏著,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對於有些身份的貴女們來說,來這裡純粹只是為了不得罪安樂侯罷了,安樂侯府雖然地位高,但對她們來說,也犯不上搭上一生去攀附。
呂代宗名聲本身就不好,又被聖上親口斷了前程,還不能人道,日後連子嗣都是個問題,但也有一些貴女,是衝著這個身份來的。
在她們看來,以呂代宗目前的身體情況,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是高攀還是低嫁,只要願意嫁,那肯定就是正妻,未來的當家主母。
對於一些身份低微的,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絕佳機會。
所以雖然幾乎沒有人看呂代宗,但也不乏有人在他的床前走來走去。
安樂侯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室內的人全部聽見:「江小姐來了嗎?」
江?這個姓氏……
眾人眼神各異,看似還在交談,但耳朵早就豎起來了。
侍女在一旁小心地回著:「回夫人,江小姐還沒到,想必是雪天路滑,耽擱了。」
侍女小心地看著她的臉色,道:「宋小姐馬上到。」
她說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門便被推開。
宋時微一襲柳黃緞面繡梅花鑲毛狐皮斗篷,細長的眉毛下大眼環顧了一周,似是被這麼多人注視下顯得有些拘謹,雙頰緋紅一片。
沒等她行禮,安樂侯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招了招手:「你就是宋時微吧,果然如傳聞一般,俏麗若三春之桃,清潔若九秋之菊。」
宋時微走到她面前行禮:「夫人謬讚了。」
安樂侯夫人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因著先前的大理寺一事,其他的貴婦們對宋時微也並不陌生。
從前沒怎麼注意過她,眼下細細觀察著宋時微,見她一舉一動如弱柳扶風,答安樂侯夫人的話時也是小心謹慎,不禁對先前的傳言產生了幾分懷疑。
如此女子,確實不像是能做出那般狠毒之事啊。
唯有角落裡的尚書夫人,看見宋時微時,冷哼了一聲。
因著這人,她的兒子至今還未娶妻,她做主將那小妾發賣了出去,實則已經派人將其沉了河,為此,她的丈夫和兒子還同她鬧了好幾天,埋怨了好幾天。
尚書夫人當初想著讓自己兒子將宋時微娶進來,自己便能好好整治她,可奈何江昭榮不放人,自己給許悠然遞了幾次拜帖,也皆是被退回,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有與她交好的夫人聽到她這一聲,湊上前問道:「怎麼了?」
「你沒認出來?」尚書夫人反問道,聲音也並不壓低:「她就是上次在我府上,縱火那人。」
問話的夫人臉色難掩驚訝,其餘人聽到尚書夫人的話,臉色也皆是一變。
安樂侯夫人拍宋時微的手頓在半空,宋時微嘴邊的笑也僵在了臉上。
尚書夫人若是不提,她們早已將那場鬧劇忘在了腦後,這一提起來,眾人看宋時微的眼神頓時怪異了起來。
安樂侯夫人當初並沒在這場相看宴上,只是隱約聽過幾次風言風語,沒想到,竟也與她身邊的人有關。
尚書夫人含笑地看著宋時微,眉梢一挑,挑釁意味十足。
她就是故意說給安樂侯夫人聽的,安樂侯夫人當初不在,她本人又樂善好施,最是見不慣這種惡毒之人。
她不知道宋時微是怎麼哄的安樂侯夫人這般看重她的,但自己都已經指了出來,依安樂侯夫人的脾性,定是不會再與此人來往了。
然而,尚書夫人皺著眉,看著安樂侯夫人將手落在宋時微身上,目光不善地看著自己:「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都是誤會,尚書夫人又何必追著不放呢?」
她的話里,回護宋時微的意味十足。
宋時微也配合的垂著頭,抬眸可憐地看著尚書夫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