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在御書房泡了一天。
只有間歇吃糕點時精神些。
其餘時候都像個漏了氣的皮球,沒精打采。
見她如此無聊,也提供不了什麼有意義的情報。
皇帝便皇恩浩蕩地准她早退。
聽聞這個消息,如願以償的江稚魚一蹦三丈高。
但還是壓抑著嗷嗷亂叫的心聲,敷衍行禮。
「臣告退。」
才一出御書房的門就開始撒歡了。
回去的路上還買了不少好吃糕點。
雖然比不上宮裡的,但也是一點小心意不是?
蹦蹦跳跳回到家,卻見灑掃下人都很是拘謹。
剛想抓個人問問怎麼回事,便看到了正往主院來的江素蘭。
「姐?」
「稚魚?你今日怎麼會來的這樣早?」
江素蘭訝異地迎了她兩步。
「聖上准我早點回來休息,家裡這是怎麼了?怎麼都這樣耷拉著腦袋?」
江素蘭拉著她快走了兩步,遠離下人後,低聲交代著。
「是爹過來找娘了……」
「他還敢來?」
【豬油蒙了心的出軌渣爹!看我不替我娘錘爆他的頭!】
江稚魚說著就回身從下人手裡搶過笤帚。
「哎哎……」
江素蘭急忙拉住她。
「稚魚,冷靜些,他是來道歉的。」
【道歉!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又要我砂鍋大……碗口大……湯勺大的拳頭做什麼?!】
江稚魚的掃把被無情鐵手搶了去,很是不甘心。
「姐!他都做了這樣的事了……你還要替他說話不成?」
「我怎麼會!」
江素蘭急忙否認,生怕小妹誤會她站隊渣爹。
「那你怎麼不讓我去收拾他?」
「稚魚,你冷靜一點,我們先聽聽娘和外公她們怎麼說。」
終於安撫好了江稚魚的情緒,二人來至前堂。
外公許言禮和外祖母譚淑靜坐在主位,三舅舅許耀文和母親許悠然坐在右手邊。
而渣爹江昭榮則是耷拉著腦袋坐在三舅舅對面。
那一副頹然的模樣,看上去倒是真讓人誤會他有多深情。
可江稚魚卻不以為然。
想到他從前做的種種,偏心義女、出軌人婦,寵幸丫鬟……
再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她只覺得噁心,虛偽,做作!
冷哼一聲站到了許悠然身後,江素蘭則與她一起。
像兩個守護神女一般,一左一右地護著許悠然。
江昭榮本還寄希望於兒女,想著若有他們幫忙說些好話……
許悠然會不會回心轉意。
離府這些時日,是否也有絲毫的不舍與掛念。
可江稚魚也就罷了,那丫頭向來是個黑心小棉襖!
素蘭怎麼也……
幾個兒子甚至連面也沒露。
見氣氛沉默尷尬,老爺子許言禮輕咳了一聲。
「江丞相若是別無他事,就請回吧。時候不早了,府上快要開飯了。」
【就是,還想留下蹭飯不成?】
江稚魚暗自翻了個白眼。
江昭榮聞之,面露尷尬。
但還是起身,拱手行禮:
「岳丈,我……」
「住口,老夫當不起你一句岳丈!」
【外公懟得好!】
江稚魚幫腔道。
外祖母更是重重哼了一聲,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悠然,我,我可以讓那個丫鬟離開。」
許悠然卻淡然喝茶,氣質上就壓了他一頭。
聞之不急不躁地瞥了他一眼,才放下茶杯。
「江昭榮,你還是不懂我,與我而言……那根本不重要。」
若你不曾寵幸她,我還要幫你一把呢。
可其實,江昭榮又何嘗不知許悠然是因為什麼。
只是,宋時微現在還不能死。
等他找到那東西……
她作下的一切蠢毒之事,一併還給她也罷。
可現在……
他欲言又止,終難以啟齒。
許悠然見狀,輕笑了一聲。
故意打了一個哈欠,一副睏倦的樣子。
「父親,母親……女兒倦了,晚上,就不吃了。」
剛還咬牙切齒的譚淑靜,聞言瞬間變得柔和慈愛。
笑起來,眼如月牙,滿面寵溺。
「去吧,好好歇著,晚些叫廚房做些你愛吃的送到你院裡。」
「是,母親。」
許悠然離開,江稚魚和江素蘭自然不會多待。
向主位的外公外祖母見禮後,跟著母親離開。
江昭榮見許悠然連個眼神也不給他,記得快走了兩步,出聲喚她。
「悠然……悠然!」
許悠然卻腳下生風一般,走得更快。
許言禮見狀,厲聲喝道:
「耀文,送客!」
許耀文只好起身,到江昭榮身邊,低聲。
「江丞相,請吧。」
江昭榮只好淺行一禮,臊眉耷眼地往外走。
一路無言,但快走到門口時,他還是忍不住開口。
「三哥,我……」
他說不出口啊!
許耀文也不逼迫他,就這麼負手而立,靜靜等著。
江昭榮垂首,糾結再三方才開口。
「我聽說……岳丈有心,為悠然招個上門贅婿,我……」
旁的也就罷了。
可是那些兒女!
叫他怎能割捨?
兒子一個比一個優秀,各個皆是國家棟樑。
大女兒素蘭乖巧溫和,小女兒稚魚……
唉……
雖然性格惡劣了些,但又深得聖上恩寵。
今日更是連帶著許家都水漲船高。
看這架勢,就連這許耀文也要飛黃騰達……
可反觀他呢?
這一大把年紀了……
失去了這群兒女,他還能……
妻妾再多,又有何用?
更何況,要他怎麼看著髮妻與他人同榻?
但是想想,這心都要跳出來了。
許耀文看出了他的掙扎和迷茫。
本想提點一二,但想到悠然從前受的那些委屈……
還有她那糟心的婆母!
他就不想搭理。
總不能再讓悠然跳回從前的火坑!
不過……
上門贅婿……
他想了想,還是直言。
「父親確有此意,但悠然還未表態。」
江昭榮剛想鬆口氣,卻又聽見許耀文大喘氣地說道:
「但現在看來,不過也就是時間問題。」
「那……」
江昭榮覺得,急得嘴裡好像都要起泡了!
許耀文卻不禁暗裡偷笑。
看著他抬眸,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這我雖然不知……不過,父親招婿的條件只有一個——家世清白,唯妻一人。」
這……
這是什麼意思。
許耀文卻不顧江昭榮的懵怔,施了一禮便迴轉了。
江昭榮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
難道,許耀文的意思是……
讓他……參與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