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托著她的下巴,細細觀察著。
【要不是被人在藥中摻了東西,也不至於這般嚴重。】
「不用擔心,能治,之後我去戶部侍郎府上,不消一月,定讓你恢復如初。」
她的語氣里滿是篤定,讓人不由自主便想信任她。
偌大的喜悅衝擊著韓喬,她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怎麼都抑制不住。
聽她這麼一說,旁側的貴女們也忍不住動了心思,爭先恐後地詢問著她。
一時間,宋時微倒是被冷落了。
她再也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臉垮得比驢都長。
「時辰也快到了,大家還是先回自己位置上吧。」
她心中有氣,說話的語氣自然也是夾槍帶棒,貴女們停了話匣,看她的眼神頓時不對起來。
剛剛還興高采烈地要幫她們引薦呢,現在正主來了,一看風頭被搶便這般模樣了?
可見剛剛也不過是想著糊弄她們罷了!
但時辰確實是快到了,幾位貴女們依依不捨相繼離去,韓喬也雙眼含著淚水和江稚魚依依惜別。
宮宴位置是按官職大小排,江稚魚雖是天啟第一女官,但按品階來算,也不過是個正九品,只能坐在下首。
許悠然她們自是要和上首的江昭榮坐在一起。
宋時微看她孤身一人坐在下位,心下這才又爽快了些。
許悠然看桌前只有江稚魚一個人,孤零零的,心中剛泛起一絲心疼,一道熟悉的心聲便傳了過來:
【啊哈哈哈,真不錯啊,這一大桌子全是我一個人的!】
【今天這肉一定要吃個夠本!】
許悠然:「……」
她看著江稚魚桌前那一碟碟肉菜,十分冷酷無情地想:
今日吃夠本了,接下來一周,便都能好好解了她的饞癮吧。
正想著呢,便聽太監拖長的聲音響起:
「皇上到——皇后娘娘到——」
雖報了兩人,但皇帝身後還跟著榆妃。
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錯,眉眼間沒了往日的凌厲,皇后卻與他截然相反,她嘴角上揚,眼裡卻不帶一絲笑意,舉止間自然流露出清貴與威儀之感。
貴妃未曾露面,頂替了貴妃位置的榆妃,身著一襲水藍色長衫,淡雅出塵,她揚起的笑容在看到宋時微時一頓,輕瞥了她一眼。
宋時微笑容僵在臉上,許悠然卻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待貴人就座後,皇帝宣布賜宴,宴席便開始了。
江稚魚聽他一發話,便迫不及待開始動筷。
【都炫我嘴裡!】
其他人紛紛舉杯對皇帝歌功頌德,更是哄得皇帝龍心大悅。
皇帝喝了幾杯酒,下意識在丞相那座找著江稚魚,看了幾次,愣是沒看見她。
「江相,稚魚人呢?」
江昭榮一愣,視線往下面看去,皇帝順著他的眼神,看見了正在大快朵頤的江稚魚。
她兩頰鼓鼓囊囊的,筷子上還夾著一片肉,一心乾飯,顯然根本沒聽到他們說什麼。
皇帝眉頭蹙緊。
這殿中這般嘈雜,稚魚坐在那,自己還怎麼聽見她的心聲?
他輕咳一聲,高聲道:「稚魚,來朕這邊。」
喧鬧的聲音陡然停下,眾人的目光十分一致地看向那個正在乾飯的身影。
【煩死了,正吃得香著呢!】
江稚魚咽下嘴裡的食物,起身朝上位走去。
她彎腰行禮:「聖上。」
皇帝嘴邊微微浮起笑意,左右看了看:「你去和言庭一起坐,離朕近些。」
賀言庭的座位位於皇帝下位右手邊,他的正對面,便是太子蕭翎羽的座位。
此言一出,眾人心裡的思緒更是瞬間崩騰起來。
苟元景更是失手打翻了酒杯。
江稚魚:「……」
她心裡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抬腿往賀言庭那走。
【又作什麼妖,讓我安安靜靜乾飯不好嗎?】
【乾飯人、乾飯魂、乾飯都是人上人!】
【我那一桌子菜我還沒嘗夠呢,再說了,兩個人的飯哪有一個人來得……】
【嘶,這是啥?!】
江稚魚看著賀言庭桌上明顯比她那高級了不止一點的菜,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皇帝你幹得漂亮啊!】
【真香!】
皇帝:「……」
苟元景看著桌前仿若金童玉女的賀言庭和江稚魚,眼裡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他磕到了!
尤其在看到賀言庭往旁邊挪了挪,還親手給江稚魚布菜,眼裡的光芒更加熾熱了些。
宋時微又恨又氣,肩膀不住地顫抖。
憑什麼!憑什麼她江稚魚能這麼好命!
就連聖上,也對她如此優待?!!!
江稚魚落座後,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大殿中央舞女獻舞,大臣們舉著酒杯高談闊論。
皇帝聽了一會,江稚魚的心聲全是這個好吃,那個不錯的,心裡輕笑了一聲,也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見皇帝興致不錯,榆妃笑了一聲:「聖上,不是說好要為晏禮擇一門親事的嘛。」
她語調拉長,撒著嬌,皇帝歪頭看她:「怎麼,愛妃是看上了誰家的小姐?」
聞言,貴女們紛紛將頭低了下去。
六皇子痴傻世人皆知,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未來,與這麼一個痴傻皇子綁在一起。
更何況榆妃未得寵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罷了。
誰又能確保,她如今獲得的寵愛,能延續到幾時呢?
唯有宋時微,背脊挺得筆直,生怕榆妃注意不到她。
她看著滿座低著頭的貴女們,心裡冷哼一聲。
她們知道什麼,六皇子才是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人!
皇后的位置,也必然是她的!
榆妃看貴女們的反應,眼裡一片冷漠,自己的孩子便是痴傻,那也是皇子!
她們有什麼嫌棄的份?!
一群有眼無珠的!
她的視線落在宋時微身上時,才微微回暖了些。
她故作驚訝地「呀」了一聲,看向宋時微:「不知這位是誰家的小姐,倒是和我眼光相同呢。」
皇帝看過去,才發現她們穿著同樣顏色的衣裙,輕笑道:「你一直在宮裡,不曾見過,這是江相的義女,名喚……」
皇帝突然卡了殼,顯然是記不得宋時微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