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從善如流地閉了嘴,她也聽不下去。
季童輕笑一聲,「你們兄妹感情真好,不像我……」
他眼裡滿是落寞。
【嘶,茶茶!叉出去!】
「……我們一定能找到你弟弟的。」
江聞璟嘴上安慰著季童,心裡卻在疑惑:
茶茶?
季童:「聞璟兄,這些年來,我已經快放棄了,雖然有線索,卻始終不見人,還辛苦你們陪我找了這麼久,當年,若不是你們將我從那些蠻子的手裡救回來,我早就……」
江稚魚聽不得這些:「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沒必要和我掏心掏肺了,直接掏錢就行了。」
江聞璟:「……」
季童:「……」
他眼裡的淚水險些沒流下來。
而且這個年紀,什麼年紀,你不是才十二歲嗎?
江聞璟嗔怪地看她一眼:「別胡說。」又輕嘆口氣,拍著季童的肩膀:「這有什麼的,都是自家兄弟,只要我活著一日,定陪你找到他!」
【你在想屁吃,你就是死了都找不到他,這個弟弟根本就不存在!!!】
江聞璟:「!!!」
不可能!
季童還拿出過信物給他們看,而且這一路上他們也確實發現了他弟弟留的線索,怎麼可能不存在呢?
季童保持著情緒,虛弱地咳了幾聲:「都怪我沒出息,護不住他……」
江稚魚淡淡道:「沒出息沒關係,還有氣息已經很厲害了。」
季童:「……」
醞釀好的情緒全被她破壞,季童眼淚也流不出來了,瘋狂想罵髒話。
但他還不能真的罵出來,因為江稚魚這句話,聽起來還真是在安慰他……
季童險些把自己憋出內傷。
江聞璟也沒聽出江稚魚話語中的嘲諷,順著江稚魚的話道:「對啊季童,稚魚說的沒錯,做任何事的前提,都是你要先活著,活著才有無盡的可能。」
季童嘴角瘋狂抽搐。
我TM是想讓你們可憐我啊!
江稚魚心裡快笑撅過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茶茶要氣死了!】
江聞璟:「???」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季童,發現他胸腔起伏幅度確實比剛剛大了不少。
為什麼?
自己說什麼讓人生氣的話了嗎?不是在安慰他嗎?
江聞璟百思不得其解。
……
與此同時,椒香殿內,皇帝剛和榆妃結束了一場大戰。
蕭晏禮還是如平常一樣坐在地上,嘴裡含著布老虎。
皇帝也不懂這個兒子為何不迴避,明明自己已經給了他很多次機會了,就非要在這呆著,才能證明他傻子的形象?
還是說,這個兒子其實是有什麼怪癖?
皇帝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榆妃披了一襲紅紗,雪白的藕臂仿若無骨般搭在皇帝身上,目光繾綣地看著他。
皇帝提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榆妃輕笑出聲,又耷拉起眉眼。
皇帝心知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卻樂得配合:「愛妃這是怎麼了?大好的日子愁眉苦臉的?」
榆妃哀怨地看他一眼:「聖上還說呢,真的要讓晏禮也出去嗎,臣妾怕……」
「怕什麼?」你這兒子不知多想出去呢。
在心裡補完後半句,皇帝攬著她:「讓他老呆在深宮裡算什麼,眼看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紀,該出去了。」
這話正中榆妃下懷。
兒子裝傻歸裝傻,可不能因為這個,連娶妻生子這樣的大事都耽誤了啊。
「臣妾也正想著物色一個呢,找個賢良淑德的,還能幫襯著臣妾,照顧晏禮。」
皇帝點頭:「正是這麼個理,況且太醫也說了,晏禮這病不是治不好,多出去走走,指不定哪天就好了,你說是吧,愛妃?」
榆妃躲閃著他的視線:「正是。」
從椒香殿內出來,福平再次呈上白手帕,皇帝照例問道:「六皇子可有異常?」
皇帝本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愚鈍之類的話,把帕子遞給他便沒打算再聽,卻聽福平道:「如有。」
皇帝腳步一頓。
「什麼?」
福平:「回聖上的話,奴才說,如有。」
皇帝:「……什麼意思?」
福平思索一下:「就是如有的意思。」
皇帝:「……」
難為他還思考了一下怎麼敷衍自己。
皇帝頓覺無力,這種感覺,他一般只有在面對江稚魚時才會有。
皇帝深吸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這個從小伺候自己的公公。
「少和她混在一起。」
這個她指的是誰,皇帝和福平心知肚明。
福平「嘿嘿」一笑:「是,聖上。」
他自然聽出了聖上的語氣里並無半分責怪之意。
還得是三小姐啊,他倒要看看,皇帝以後還怎麼拿這個問題調侃他!
……
靜夜裡,巍峨的城牆在夜幕下似乎更加莊嚴,千盞明燈在空中似匯聚成了一條道路,將夜間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宮女們手持宮燈輕步而行,御筵之上,華燈初上,絲竹之聲,鏗鏘悅耳。
已有不少夫人小姐們先到,坐在一起攀談了起來。
天子沒來時,一切還可隨意,眾人也不拘泥於一處。
更有甚者,端著酒杯,與大殿之上,滿地攀談起來。
「聽說了嗎?天啟第一女官。」舉著酒杯的公子挑眉看向其他人,話語間有幾分輕蔑之意。
「江家三小姐吧,不止醫術高超、武藝也是一絕!」
那公子微微挑眉:「光是這些,怎麼能當得起天啟第一女官的身份?依本公子看啊,定是因她哥哥。」
搭話那人知他脾性,眼前又是禮部尚書長子高子倫,他開罪不起,只能附和幾聲。
高子倫卻像是來勁了一般:「若不是她哥江聞璟屢屢立下戰功,聖上怎麼會開創這麼個先例,讓一屆女流之輩做官。」
搭話那人心裡已經翻了無數個白眼。
江聞璟的戰功,聖上怎麼會換在江稚魚身上?
分明是他幾年來連個功名都未考上,只能仗著自己爹是禮部尚書,心裡嫉妒,說得酸話罷了。
高子倫喝了酒,說話的聲音便大了一些,因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他公子們都被自己爹耳提面命,絕不可開罪江稚魚,一時間也沒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