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夜色寂寥,稀疏的星藏在雲層里。Google搜索

  厚重的天幕壓下來,使這夜更為冷沉。

  半空中突起大風,捲動陽台上晾著的衣服,發出呼號聲。

  但客廳與陽台之間的門閉緊,室內燈光明亮,一片靜謐。

  在客廳與主臥室的門檻邊,林嫿貼著謝羲沅的後背。她穿著軟糯的長款毛衣,腳下踩著棉拖鞋,卸妝洗漱後的臉龐白皙清秀,又顯出幾分憔悴的蒼白。

  謝羲沅問林嫿為什麼,她沉默了良久,思考該怎麼對他說。

  其實她一直都喜歡他,在他對她表白後,她也會心動,也會糾結。

  只是,她不想面對他複雜的家庭,不想捲入旋渦。

  他的存在,與她一直以來的觀念是衝突的。

  但是,在他失聯的這幾天,她發現有的事由不得她想不想,她已經不可避免的為他擔心,為他著急。最讓她難受的是,竟然只有她為他擔心。

  在得知他安全後,她一直沒有跟他聯繫。

  她坐在這裡,想了很久。

  如果他今晚沒有過來找她,說明她對他不是那麼不可或缺,她還有理由說服自己自私一點理智一點,不要因為一時的情感泛濫而衝動。

  但是他來了,他從離開警局到回家又來找她,不過兩個小時。

  差不多是馬不停蹄了吧。

  謝羲沅轉過身,看向林嫿。他抬手扣上她的後頸,另一隻手拂過她臉頰邊的碎發別至耳後,讓她整張臉都清晰完整的出現在他眼前。

  謝羲沅看著她,問:「姐姐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嗎?」

  不等林嫿開口,他又道:「不說也沒關係。總之,不准反悔。」

  「因為……」林嫿唇角彎起弧度,溫聲道,「姐姐想疼你。」

  謝羲沅曲著手指頂了下她的腦門,顯然對她的話不滿意,「上次你也說疼我。」

  林嫿:「……」

  她想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具有高度總結性的話,居然已經用過了。

  ……看來只有展開講講了。

  林嫿看著謝羲沅,小鹿般圓潤的眼睛裡泛著溫柔的光,聲音柔軟又堅定道:「不是花錢的那種,是很認真的那種,是願意陪你面對所有困難,接受你的一切,無論你是臭弟弟還是大學生還是小資本家,都陪在你身邊,竭盡所能的保護你,對你好。」

  謝羲沅貼著她後頸的手,突然用力,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林嫿靠在他肩膀上,繼續道:「雖然我擁有的不多,但我願意全都給你。」

  謝羲沅抱著她的雙臂微微發顫,眼眶紅了一圈,雙眼越來越酸脹,水光快要湧出來時,他抬起手,用力壓住自己眼睛。

  男人鋒利的喉結不斷抽動著,他喉嚨緊的發疼,唯有抿緊雙唇。

  林嫿抬起手,抱住謝羲沅,輕輕撫著他的後背。

  他值得被愛,值得被人特別認真特別珍惜的愛。如果沒有,那她就做這個人。

  謝羲沅平復了很久的情緒,記才把林嫿微微鬆開些。他將她抵在門上,手指順著她的頭髮,嗓音低啞道:「姐姐如果食言,怎麼辦?」

  「……?」在她拿出決心表態時,他居然擔心她說話不算數?

  這臭弟弟……

  她嗔道:「姐姐在你心裡,這麼不靠譜嗎?」

  「不是。」謝羲沅幽深灼熱的眼盯著她,啞聲道,「是我的問題,我怕姐姐的感情會消失。」

  ……這明明還是覺得她不靠譜!

  林嫿踮起腳,有點氣憤的堵上他的嘴巴。以後少說話,好不容易認真說了情話,他還懷疑,整的她像是油嘴滑舌騙小男生一樣。

  謝羲沅在嘴唇相觸的霎時迫不及待的探入她口中,他扣著她的腦袋,拼命的在她口中索取,所有的激動,和激動帶來的後怕,都化為了狠狠的糾纏。在令人暈眩的纏綿中,他顫抖的心臟反而能緩緩平靜下來,不再是隨處飄蕩隨時起伏,只有這種真真切切的纏綿才能讓他的身心都處於一種絕對的安全感中。

  謝羲沅一步一步深入,林嫿站不穩時,他將她抱起來,走進臥室,放到大床上。

  林嫿努力半撐起身,道:「……你不餓嗎……我們……還沒吃飯……」

  「很餓。」謝羲沅啞聲道,他俯身,埋下頭。

  「……」林嫿倒吸一口氣,徹底癱軟,再也沒有抵抗的力氣。

  半夜下起雨來,天空呈現出一種墨藍。

  雨滴敲打窗台,在玻璃窗濺出一朵又一朵水花。

  粉紅色月季在風雨中搖擺枝條,花瓣瑟瑟發抖,卻又呈現出一種更嬌艷的狀態。

  萬籟俱寂中,風雨聲清晰又密集。

  和著室內的聲音,演奏出交響曲。

  暖柔的燈光下,林嫿看著上方男人不知疲憊的瘋狂模樣,突然就不明白了。

  這明明是一頭狼崽子,她怎麼就憐愛上他,對他感情泛濫……

  這一晚終究還是沒吃上飯,每次她覺得結束了,休息一會兒就去吃東西。等休息好了,他又來了……

  到最後,她嗓子徹底啞火,連咿咿呀呀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有悶哼。

  第二天,林嫿是被餓醒的。

  她坐起身,身邊已經沒了人,當她的雙腿剛落地,整個人快要裂開。

  林嫿穿好衣服,去衛生間洗漱時路過廚房,發現謝羲沅在使用她前不久買的豆漿機,把榨好的豆漿倒進杯子裡。

  他穿著運動褲和連帽衛衣,黑色短髮上帶了一絲濕意,看樣子是起來後洗了個澡,整個人分外精神煥發,清爽又利落。

  林嫿:「……」

  是她年紀大了嗎,跟不上弟弟的體力了。

  不服輸的精神,讓林嫿也洗了個澡,還化上妝,把自己倒騰的更精神。

  吃早餐時,林嫿在食物撫慰下,平靜又清晰的思考問題,跟謝羲沅討論道:「你這個職業也太高危了吧?有糾紛就找上你?」

  謝羲沅道:「是黎顯刻意為之。」

  能讓那些人做出這麼衝動的行為,少不了地產那幫人煽風點火,而且把冒頭直指向他。

  「你不是很能打嗎?」林嫿記想起去年那次,他一個人輕鬆撂倒兩三個,「他們是偷襲你還是人很多,居然在停車場輕易把你帶走?」

  如果是一個女性,她能理解。但是謝羲沅,一米八多的大高個,身形矯健,戰鬥力又強,怎麼能被人無聲無息的帶走。

  「嗯。」謝羲沅應了一聲,「偷襲。」

  他再遲鈍也知道林嫿的轉變是因為他突然失蹤。

  當時那些人說明來意後,謝羲沅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可以當場處理,就算不想處理或者處理不了,順利脫身也完全沒問題。

  但是他不想這麼算了,既然他們給他找不痛快,他就讓事情更大點,利用這個機會將地產腐爛的口子撕開,把那幫人一窩端。不然他們盤根錯節經營了十幾年,尤其黎顯,還有他二叔撐腰,就算被免職,以後照樣有機會。

  至於林嫿……他完全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麼大。在他對她死纏爛打時,她始終是冷冷淡淡,有時候幾天都不搭理他。這次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以為他過來找她,一切如常。

  結果……她突如其來的接受他了。

  她帶給他的情緒,就像過山車,突然急轉直下,又突然衝上雲霄。

  而他完全不知道下一刻等著他的是什麼。

  謝羲沅道:「突然挨了一悶棍,搞不清楚情況就被帶上車。」

  謝羲沅分明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林嫿看著他的眼神更心疼了。

  他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但感覺到她對他的在乎,又有種說不出的舒爽。

  謝羲沅道:「你放心,這是偶然事件,而且是針對性的,以後不會有。」

  林嫿叮囑道:「以後儘量不要單獨行動。」

  「嗯。」他應聲。

  吃過早餐後,林嫿去房間裡換衣服,謝羲沅跟進房裡,從身後抱住她。

  他在她耳邊撕磨,沉聲道:「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不行……前幾天聯繫不上你,已經很影響我工作了……」林嫿果斷拒絕,拉下他的手,「再不走要遲到。」

  而且不去上班留在家裡,不是休息,是更加劇烈的運動。

  謝羲沅無奈道:「行,我送你。」

  他開車把她送到園區門口,轉頭回謝宅,跟老爺子聊一聊。

  這次意外事件之後,地產公司由謝羲沅全面接手。謝思華用人不當,導致下面爛帳一堆,還讓謝羲沅遇到危險,沒有立場繼續把持大局。

  地產高層大換血,除了黎顯,他的心腹撤的撤換的換。之前還以為黎顯能回來的人徹底失望了。恰逢地產最不景氣的年頭,外面公司都在裁員,離職後別說高薪了,找份工作不容易。那些原本叫囂著大不了走人的高管,在真的面臨被裁的危險後,反而接受了降薪降職。再怎麼說,君謝家大業大,不會把人餓死。

  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位謝家二代有多狠,沒有絲毫渾水摸魚的機會,就老老實實領工資幹活。

  時間進入12月份,冬季悄然來臨。

  年底是最忙碌的時候,對於林嫿這個崗位更是,下面那麼多子公司,雖然不用像以前一樣在酒店值班,但負責的酒店太多,工作量驚人,尤其是市場營銷部關係到企業效益。

  原本謝羲沅以為可以過上以前那種火熱的生活,結果兩個人工作都忙記,他還好,時間和安排可控,加上他精力充沛,就算白天再怎麼忙都不耽誤他晚上想親熱。但林嫿就不行了,他加班加晚了倒頭就睡,他看到她熟睡的樣子就不忍心對她這樣那樣,只想讓她好好休息。他默默安慰自己,來日方長。

  新的一周來臨。夏琰跟林嫿還有幾個部門員工一起去華中大區做年終檢查考核。

  林嫿平常主管華東華南大區,對這邊不太熟,是程朗有其他事要忙,她才替上。出發前,她做了幾天的功課,認真了解那邊的經營狀況。

  到了中部省會城市後,一行人在酒店下榻。

  當天中午吃的工作餐,下午跟大區機構的領導層開會,聽取工作匯報。

  一場會議下來,林嫿發現,空話很多,實績很少。但這是夏琰主場,夏琰在象徵性的表達業績增長不理想後,更多的是安慰鼓勵他們,言下之意,一切都是大環境的問題。

  下午的會議結束後,晚上有一個接風飯局。

  林嫿抵達大包間時,看到一個久違的人,許周行。

  包間內一共有三桌,除了總部來的人,其他就是大區團隊的人,和能力比較突出的跟領導關係近的酒店負責人。

  華中區的人不知道許周行跟林嫿的淵源,但夏琰知道。

  許周行是謝思明的人,夏琰也是,兩人暗中早有勾兌。許周行在當時被貶職的酒店營銷總監的位置上待了沒多久,就換到一家高奢酒店擔任副總,按計劃開了年就提拔到總經理。

  酒店的人事任命,只有總經理級別需要經過總部,副總由區域分部決定。林嫿不分管華中區這邊,對許周行的職業軌跡毫不知情,或者說,從他離開安瀾酒店之後,他在她的世界就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如今竟然在接風宴上看到許周行,她感到莫大的諷刺。一個因為一己私心不惜敗壞酒店聲譽的人,居然還能過的如魚得水。

  大區負責人為她介紹:「這位是許周行總經理,擅長奢牌管理,第四季度他管理的酒店各方面成績都是當之無愧的前三。」

  許周行微笑道:「我以前跟林部長共事過。」

  這一句話瞬間挑起了大家的興趣,好奇的看看他,又看看林嫿。

  許周行道:「以前在s市安瀾酒店,我是副總,林部長是營銷總監。不過林部長年輕漂亮,被太子爺青睞,平步青雲,我這兜兜轉轉的也只是原地打轉。」

  大家頓時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林嫿淡淡一笑,道:「那許總是被哪位領導青睞,在那麼嚴重的失職之後,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許周行道:「嗯,因為春節休假在家,沒有管理好值班的林總監,的確是我失職。」

  這對話一來一往,硝煙味十足。

  由於當時那件事沒有確鑿證據是許周行主導,集團的處理文件里更沒有定論。許周行後來調到其他酒店,反而以這件事賣慘,表示自己是被權力攜裹的棋子。

  夏琰推搡了下許周行,面帶不悅道:「怎麼跟林部長說話,過去的事都別提了,她現在是你領導。」

  記許周行點頭。

  由於許周行在場,整個晚宴林嫿都非常倒胃口,沒吃多少就以太累了要休息為由離開會場。

  深夜,酒席散場。

  四下無人時,夏琰對許周行道:「別說我沒警告你,謝羲沅很在意林嫿,連我都不招惹她了,你自己有點分寸,別沒事兒找事兒。」

  夏琰還是把謝思明對他的告誡聽進去了,沒必要在這時候非得跟謝羲沅對著幹。尤其是如今謝羲沅的行事作風越來越強勢,地產集團直接被他拆解重組,連黎顯都被整的徹底啞火。

  許周行道:「我明白。」

  轉身離去後,許周行眼底陰沉一片。

  當初林嫿跟謝羲沅在一起時,他還奇怪,她怎麼會喜歡那種小屁孩,沒想到她是攀到了真正的高枝,難怪她一次次都化險為夷。

  許周行自從得知謝羲沅的身份,又得知林嫿被調去總部,還聽謝思明那邊的人說,謝羲沅對林嫿寵愛無度……他的內心沒有片刻的寧靜。

  只要一想起這些,他的五臟六腑都絞到了一起,心裡就跟有刀子在剮一樣,無數次借酒澆愁麻痹自己的恨意。

  …………

  林嫿在馬不停蹄的開了幾天會後,迎來華中大區的年會。

  原本是要在月底辦,但正好集團總部的人在,趁著這個機會一起熱鬧下。

  年會在許周行管轄的溫泉度假酒店舉辦。

  上午開過年終總結會後,下午看文藝表演,晚上就是酒宴了。

  年會上各家酒店領導層都來了,幾百人齊聚一堂。

  酒宴上,眾人輪番敬酒。

  夏琰和林嫿是大家主攻對象。林嫿雖然不想喝那麼多,但是她作為領導,要麼誰都不喝,要麼一碗水端平。而前幾天的接風宴上,許周行還陰陽怪氣她。

  現在夏琰豪爽的跟大家打成一片,如果她滴酒不沾,只會被認為端著架子,仗著有後台眼高於頂。這就更加坐實了他們對她靠關係上位的印象。

  至少,夏琰能做到的,她不能矯情。

  許周行過來跟林嫿敬酒時,林嫿佯裝站不穩,將杯中的酒潑灑在地。

  她微微一笑,道,「許總,操持年會辛苦了。」

  許周行看著她,「不辛苦,應該做的。」

  夜色深沉,酒宴終於散場。

  林嫿喝的頭昏腦漲,回到自己房間。

  她在浴室洗漱時,腦海里突然浮現出許周行敬酒時看她的眼神,一股涼意由後背冒出來。

  凜冬的深夜,寒風呼嘯。

  一勾彎月徹底隱在雲層里。

  一片狼藉的大宴會廳已經被麻利的收拾乾淨,四下鋥亮如新。

  酒店內一片靜謐,除了值班人員,眾人歸於沉睡。

  中央空調24小時運轉,溫度宜人,不分冬夏。

  走廊柔軟的地毯上走過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

  他來到一扇門前,拿出房卡開門。

  房內幽暗寂靜,只有淡淡的星光由落地窗滲入。

  方中央的大床上睡著個人,側著身,長發鋪在雪白的枕頭上。

  來人一邊快步往床邊走近,一邊脫去身上的襯記衣。

  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抓住女人的肩膀,埋頭親下去。

  「啊——」尖銳的叫聲在室內響起。

  房內燈光突然亮起來。

  許周行看著身下的人,突然愣住。

  難道他開錯房間了?

  在他呆愣的瞬間,躺在床上的女生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立馬由另一邊跑下床,站到林嫿身旁。

  許周行站直身,這才看到林嫿。

  林嫿在職場多年,又是做銷售工作,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我保護意識早就鍛鍊出來了,甚至有一種直覺。

  當時許周行看她的眼神,讓她想起來就起雞皮疙瘩。

  她從來不嫌自己謹慎過度。為了保險起見,她不僅自己吃了醒酒藥,還把女同事叫來她的房間一起睡覺,挑的是一位對酒精過敏沒有喝酒的同事,好有個照應。而且手機擺在對著床的位置,開了錄像。

  剛才她起夜去洗手間,門虛掩著,裡面的光沒有透出來,許周行走過時完全沒注意到。林嫿聽到叫聲,迅速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林嫿靠在牆上,雙臂抱胸,冷冷看許周行:「許總,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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