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

  「那你怎麼不僅沒去追我哥,反而還跟學長談戀愛呢?」

  孟瑜道:「你們系的系花張楠,當時跟你玩的挺好,還記得嗎?」

  「她啊……」秦棋畫記得,當時張楠跟她要了她哥的聯繫方式,追的動靜還挺大,然並卵,被無情拒絕後,她跟她也疏遠了。

  其實不止張楠,她讀大學後,身邊朋友確實有不少喜歡她哥的……畢竟她哥高大帥氣,又是根正苗紅的富二代,無論是氣質還是能力都秒殺校園裡的小學雞們,那些小女生哪能不心動。

  孟瑜無奈道:「她夠漂亮吧,也就比你差一點。她都入不了你哥的眼,我有勝算?」

  「不啊,審美是一種很私人的感受……我就覺得你比她好看哦。」

  「當時喜歡你哥的燕瘦環肥應有應有,也不見你哥對哪個感興趣。他說了很多次,我們就是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在這種情況下,我去表白,不是找死?」

  「…………」秦棋畫竟無言以對。

  那時候她哥被騷擾的煩不勝煩,來學校接她的次數都少了,而且三令五申讓她別把他的聯繫方式給別人。以至於後來跟她哥一起活動時,她只約孟瑜顧瑤這兩個關係特別鐵的好友。

  「所以你就放棄了?跟張霖在一起了?」

  「嗯,張霖還算合我眼緣,我就想跟他試試……」孟瑜低聲道。她沒法往前沖,若是輸的一敗塗地,不僅再也無法面對秦旗風,就連跟秦棋畫的友誼都維持不下去。她只能後退,自己把萌動的心思扼殺。

  可是,即使她再努力的跟張霖相處,都沒有喜歡上他。不咸不淡的相處了一年,始終抗拒跟他有親密接觸,後來,張霖跟其他人曖昧,她順勢提出分手。

  「你在張霖之後就沒談過戀愛了,我一直以為你是那一次被傷得很深……其實你是忘不了我哥?」

  孟瑜點了點頭。

  年少時就喜歡的人,一直放在心底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抹去。

  更何況,因為跟秦棋畫是好友,她總有機會見到秦旗風,每一次都能因為他重新感受到活過來的少女心。

  「那一次失敗的戀愛讓我明白,不忘掉你哥我沒法跟其他人在一起。我決定先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等時間夠久,把一切沖淡,能夠喜歡上其他人的時候,再去談戀愛。」

  秦棋畫扶額,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震驚了。

  如果不是當時她撮合他們倆,孟瑜豈不是就這樣熬著直到把自己的感情熬干?而她哥也就徹底錯過了一個喜歡她那麼多年的傻姑娘?這兩人,一個憨,一個傻,還真是絕配!

  之前沒細想的事,現在想想突然發現豁然開朗……孟瑜分手後,她也給她介紹過其他人,但她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唯有她哥這次,她提一提她就答應了。再細想想,每年她哥生日,她約上孟瑜,孟瑜從不缺席,顧瑤還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來不了,但孟瑜不會,年年她都在。

  秦棋畫不解的問:「既然你這麼喜歡他,好不容易終於在一起了,為什麼要放棄?」

  「那是我爸……」孟瑜艱澀的喉嚨還沒說出第二句話,眼淚已經滾落。

  秦棋畫起身去桌邊抽過紙巾,遞給她。

  孟瑜接過紙巾,拭去淚水,平靜片刻,道:「他是我心裡最尊敬的人……他為了自己的信念,付出了很多……這些年他不斷上升,能給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我沒怨過他……他真的做了很多事,幫助了很多人……」

  秦棋畫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我理解。家人是很難割棄的一部分。」

  作為富二代,秦棋畫從小就明白,家庭給予了她優渥的一切,她生在這個家裡,就要維護家庭利益,在必要時承擔自己的責任。

  秦棋畫道;「這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告訴我哥,讓他來面對。如果他搞不定未來岳父,活該他娶不到老婆。」

  孟瑜深吸一口氣,「沒必要給他這麼個難題……他不是我爸的理想女婿,做什麼都沒用。」

  「試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沒用?太小看我哥了吧。說不定我哥跟你爸一見面,相談甚歡,憑氣質征服了你爸?」

  孟瑜被秦棋畫逗的破涕為笑。

  兩人聊過之後,孟瑜沉重壓抑的心情總算是有所緩解。

  不管能不能解決,能有好朋友傾訴,還能得到支持理解,她已經很感激了。

  …………

  秦旗風一個周末不見人,到了周一還是聯繫不上。

  秦安平跟公司的人聯繫,秦旗風助理道:「風總說他要休一周年假。」

  秦棋畫沒跟父母說孟瑜的事情,為了孟瑜著想,她不希望父母對未來親家有不好的印象。

  秦棋畫讓傅向西幫忙找人,很快確定,秦旗風沒有乘坐任何公共運輸工具,沒有駕駛私家車離開,市內的酒店也沒有入住記錄。

  所以,秦旗風肯定是在哪一處房子裡待著。

  這麼快鎖定目標,秦棋畫喜憂參半。

  客廳內,秦棋畫坐在傅向西身旁,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傅向西道:「難道你連你家名下房產都不清楚,需要我幫你查?」

  「不,我就是在想……」

  「想什麼?」

  「我要離家出走的話,你輕易就能找到我。」

  傅向西轉過身看她,胳膊撐在沙發靠背上,手指纏繞著她的髮絲,慢道:「是,所以不要玩這種遊戲。」

  秦棋畫倒在沙發上,悲嘆,「人生不自由啊。」

  「你想要什麼自由?我又沒管你。」

  「你現在連我吃飯都要管了,還沒管?」

  「那是為了備孕。」

  「你現在滿腦子都是生小孩,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有繁殖欲?當初去打避孕針的是誰?」

  「……」傅向西選擇沉默。

  …………

  秦棋畫找了幾處地方,終於在一套海景大平層里找到了「休年假」的秦旗風。

  客廳里門窗大開,一眼就看到露台上的身影。

  他姿態沉懶的靠在長椅上,嘴裡叼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掛在椅背上,手裡拎著瓶喝了一半的酒。冷風撲面而來,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仿佛感覺不到這臘月的寒冷。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渾然未覺,抬手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你還有這麼不靠譜的時候啊?」秦棋畫走上前,靠在玻璃圍欄上,看著秦旗風。

  秦旗風抬眼,秦棋畫看到那雙泛紅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突然心疼了下。

  秦旗風斂回目光,用力吸了一口煙,心肺一陣陣凜冽生疼時,吐出一口煙圈,道:「別煩我。讓我一個人待著。」

  秦棋畫問:「你很喜歡孟瑜嗎?」

  秦旗風的手驀地攥緊酒瓶,冷道:「不喜歡。」

  秦棋畫愣了下,隨即失笑,「自欺欺人有什麼意思?」

  秦旗風將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氣灌完,驀地起身,將空酒瓶扔開,盯著秦棋畫,目光泛著猩紅,低喝道:「我不喜歡她!」

  秦棋畫:「…………」

  他三兩步上前,扶著圍欄,看著遠處。

  秦棋畫側過臉看他,笑了笑,「不就是失戀嘛,多大點事兒啊,這個不行我給你換下一個。」

  「你TM別再多事了!」秦旗風啞聲斥道,「我這輩子就不想再碰女人了!行嗎?」

  「哦?真的嗎?」

  秦旗風不再理她,返身往室內走去。

  秦棋畫在他身後,漫不經心道:「孟瑜約你哦。」

  秦旗風走到玻璃門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人恍惚了,聽到這句,突然就撞在了玻璃上。

  他緩緩站直身,轉過頭看秦棋畫,眼神三分迷離三分茫然,「你說什麼?」

  「我說,孟瑜約你見面,你要不要去?」

  「……」秦旗風怔怔的看著秦棋畫,仿佛在通過她揣摩著另一個人。

  「發什麼愣?去不去啊?」

  「……不去!」秦旗風低喝,轉身往室內走,癱倒在沙發上,啞聲自語,「她說分手就分手,她說找我就找我,我TM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嗎?」

  秦棋畫跟入室內,坐在沙發另一端,拿出手機,道:「哦,行,那我現在就告訴她,你不見她。」

  秦棋畫剛把手機滑開,一隻大掌蓋了上來,手機被奪走。

  秦旗風將手機甩到一邊,閉了閉眼,啞聲問道:「什麼時候見面?」

  「你不是不見嗎?」秦棋畫反問他。

  「不!我想明白了,不能不去!我沒有對不起她,為什麼不敢跟她見面?不去的是孫子!」

  「……」秦棋畫聽他跟繞口令一樣,聽得腦門疼,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她更加嫌棄的坐遠了些。

  「她約我什麼時候見面?」秦旗風又問。

  「時間地點由你決定。」

  「我定?好,明天。不,今晚……不用,就現在!」秦旗風起身,大步往門邊走去。這一路恍恍惚惚的,扶了幾次牆。

  當他站在大門邊,回頭望向秦棋畫,催促道:「走。」

  「你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渾身酒氣,隨時要倒的樣子嗎?我勸你還是睡一覺,清醒一下,明天再見她。」秦棋畫吐槽道。

  「不!我現在就要見她!」秦旗風一邊說一邊邁出大門,連鞋子都沒穿,光著腳走到入戶電梯口,按下電梯。

  「你可別瘋了!」秦棋畫跟出來,一直坐在另一邊沙發上沉默不語充當背景板的傅向西也跟了出來。

  秦旗風就要進電梯時,被傅向西拉了出來,秦棋畫道:「把他帶回去醒醒酒。」

  喝醉的秦旗風,被傅向西強行帶回了室內。

  秦棋畫吁出一口氣,「還好你跟著我過來,我一個人還真搞不定他。」

  傅向西:「……」

  他並不想做這種事。

  秦棋畫對秦旗風道:「我已經跟孟瑜說了,明天見面,你好好休息,明天正常點去見她。還有,把手機開機,別搞的跟失蹤人口一樣。」

  「…………」

  秦旗風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

  他頭痛欲裂的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萬家燈火的世界,心裡突然一片可怕的荒涼。

  他怔怔的坐著,直到眼眶發酸,眼睛裡又有濕意湧出。

  他倒在床上,手臂壓著眼睛,默默忍受內心翻騰的痛苦。

  許久,他再次起身,走到客廳。

  胃部一陣抽搐,他疼的走不動路,攤在沙發上。

  這幾天睡睡醒醒,沒吃什麼東西,身體已經被逼到崩潰邊緣。

  他給自己放了長假,關掉手機,不跟任何人聯繫。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直到能平靜的接受分手……

  可是這渾渾噩噩的日子,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沒有心情思考任何問題,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一個女人的影子,平靜,沒法平靜,只想發瘋。

  他在一次次醉生夢死中賭咒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招惹女人,再也不喜歡任何人。

  可是醒來了,還是想她……瘋狂的想她……

  孟瑜約你……見不見啊……

  秦旗風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機,開機。

  他給秦棋畫打去電話。

  很快,接通了。

  秦旗風靠在沙發上,按了按脹痛的腦門。

  是不是夢?……不會是夢吧?

  秦棋畫等了半天,沒等到他說話,擠兌道:「終於捨得開機了,又變成啞巴了?」

  秦旗風抽了抽喉結,充滿不確定的問:「你下午來找我了?」

  秦棋畫:「是啊。」

  秦旗風深吸一口氣,又問,「孟瑜要見我?」

  提到這個名字時,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對啊。」

  「為什麼?」秦旗風問,「她為什麼要見我?」

  「你的為什麼,不如親自去問她。我已經幫你約好了,明晚七點,她過去找你,地址我給她了。你就在那兒等著吧。」

  「…………」

  「沒什麼事,我先掛了喲。」

  秦旗風滿腦子都是,明晚七點,明晚七點……她來找他,她來找他……

  陷入衝擊的思緒,被更加絞痛的胃喚回神智。

  秦旗風趴在沙發上,忍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冰箱前,沒什麼吃的,冰箱空空如也,他這幾天就沒吃東西。

  他不想明天見人時,還是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當即離開家門,去外面吃飯,順便買點藥。

  這一晚,秦旗風想著要好好睡覺調整狀態,可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熬到晨光破曉時才終於疲憊的睡去。

  等到他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他出去吃飯時,順便聯繫助理給他安排家政上門打掃衛生。

  下午五點時,秦旗風坐在沙發上,四下窗明几淨。

  玻璃上映出他嘴巴一圈的鬍渣子,他起身進了浴室,將鬍子刮乾淨。

  刮完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覺得髮型很亂。

  ……出去弄個髮型應該來得及吧?

  有必要嗎!一個跟他分手的女人而已!

  不,分手了更要精氣神十足!不能像個被甩的喪家犬!

  秦旗風成功說服自己,立馬聯繫助理安排造型師上門,必須一個小時之內。

  六點時,煥然一新的秦旗風再次坐在沙發上。

  他給自己燒了一壺水,喝一杯溫開水,緩解越來越焦灼難耐的心情。

  六點半時,管家再次打來電話,詢問他是不是有叫孟瑜的客人來訪。

  秦旗風心跳猛然激烈起來,才六點半就過來了?

  管家把孟瑜帶入電梯,幫她刷卡上樓。

  秦旗風走到門邊,手臂撐著門,深呼吸。

  門鈴聲響起時,他通過門邊的顯示屏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孟瑜。

  一股酸澀再次直衝眼眶,秦旗風仰頭,直到表情一片平靜,打開門。

  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內,一個站在門外,定定的看著彼此,一時間都忘了言語。

  半晌,孟瑜率先反應過來,道:「你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