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許久沒有用蝸牛做菜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李奇一邊洗著手,一邊興致盎然的說道。要說起這蝸牛,他對此可是耗費了不少功夫,但卻不是他主動想要去研究的,只因那年禽流感,禽畜的菜式一落千丈,他岳父在他面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讓他立刻想辦法解決,他才想到用蝸牛,於是研究出一套全牛宴,令酒店在禽流感期間,生意不但沒有下滑,反而蒸蒸日上。
「莫讓人失望就好了。」劉雲熙站在邊上潑著冷水。
李奇呵呵一笑,道:「世上只有一人對我做的菜失望過?」
劉雲熙略帶一絲好奇道:「誰?」
「我父親。」
「你父親真是一位智者。」
這話還真有夠毒的,借著李奇的父親來打壓李奇,讓李奇是無從反駁,他總不能說自己父親是一位蠢貨吧,索性就不做聲了,又將工具用熱水燙了一遍,待一切準備工作完畢後。他習慣性的手朝旁一伸,道:「蝸牛。」
蝸牛?什麼意思?莫不是把我當做是他徒弟了?真是豈有此理。劉雲熙詫異的望了李奇一眼,見其一臉嚴肅,絲毫不像有意整她。輕哼一聲,但還是將蝸牛遞了過去。
在廚房裡面的李奇,與平時完全就是兩個人,做起事來是一絲不苟,接過蝸牛來,嘴上還道:「下次手腳麻利些。」
劉雲熙雙目睜圓,怒瞪著李奇,可是人家李奇根本就不搭理她,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這不禁讓劉雲熙心想,這人還真是奇怪。又見李奇將蝸牛倒進盛著溫水的木盆中,又認真的看了起來。
但見那十五隻蝸牛落入溫水中,整個身子立刻伸了出來 ,李奇手握著最小的那把刀,看準一個,立刻伸手進盆,刀在水中快速旋轉,沒有濺起一滴水花,眨眼間功夫,那隻蝸牛便已經身殼分離。
去殼後,李奇將蝸牛身子放在邊上的小碟子中,又如法炮製,接連為剩餘的十四隻蝸牛去殼。
劉雲熙雖非頭一次見李奇做菜,但以前都是很普通的補湯,考究的是控火的能力,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李奇的刀工,不知暗自驚訝,也自愧不如,隨手拿起一個殼瞧了下,但見裡面是乾乾淨淨,不沾有一點肉沫,心中暗嘆,瞧他年紀不大,竟練得如此刀工。又瞧了眼李奇,只見他已經在清除蝸牛的內臟。
這蝸牛才多大,為蝸牛清除內臟,光聽一聽,恐怕一些廚師都得退避三舍。
但是這對於李奇而言,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他手中的小刀就如同醫生手中的手術刀,十分準確的剖開蝸牛的腹部,清除裡面的內臟,又將蝸牛那圓形的牙齒給剪掉。
這一切都是一氣呵成,沒有片刻的停頓,一旁的劉雲熙不禁看呆了,廚藝到了這種地步,真的可以稱為賞心悅目,同時她心中對這道菜也是更加期待了。
李奇這才輕輕吐了口氣,突然道:「你前面不是問為何要餓上它們三天,又說蝸牛的腥臭難除嗎?」
劉雲熙看的十分專注,不禁一怔,道:「你方才說什麼?」
搞什麼呀!金刀廚王親手示範,你丫竟然還開小差,真是不知好歹。李奇哪裡想到劉雲熙是看的太投入了,沒有仔細聽他說話,但是他還是再說一遍,因為他想將這蝸牛的做法傳授給劉雲熙,就當是捉蝸牛的酬勞。
劉雲熙微一沉吟,道:「莫不就是為了去除腥臭味?」
李奇點頭道:「正是,蝸牛是一種很特別的材料,它的肉十分美味,優勝雞鴨魚,但同時它也是非常難處理,特別是去腥,若是留有一絲腥味,那就是失敗,而蝸牛去腥一定要在三天前開始,我叫你餓上它們三天,目的就是為了任其自行排空腸胃中的廢物髒液,否則在處理的時候,髒液很容易滲透進肉里,很難洗乾淨,但這只是去腥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去除內臟,這我就不多說,還有第三步,也就是極為重要的一步。」
他說著拿起邊上的簸箕。
劉雲熙一瞧,驚訝道:「米糠?」
李奇點頭道:「不錯,想要完全去除蝸牛身上的腥臭味,只有用米糠搓洗。」
劉雲熙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奇笑了笑,開始用米糠仔細的搓洗蝸牛肉,蝸牛肉質可是極軟的,動作必須得十分輕,否則就容易搓碎。
劉雲熙看得手癢,道:「能否讓我試試。」
「不行。」李奇果斷道。
「為何?」
「我沒有多餘的準備。」李奇簡單明了的說道:「我現在是在試菜,我可不想還得試一次。」
劉雲熙老大不高興了,這種話向來都應該出自她口的才是。
在這方面李奇可會不顧忌旁人的心情,又開始將蝸牛的殼用米糠搓洗了一遍,這蝸牛的殼也是非常重要的,丟了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處理完蝸牛後,他又開始處理核桃等材料了。這些材料比起蝸牛而言,真是簡單極了。
蝸牛最難的地方就是宰殺清洗工序,十分繁瑣,別看李奇好像很輕鬆似得,此時他腦門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倒想讓劉雲熙把他擦擦,可就怕劉雲熙弄幾枚芒針插上去。
今日李奇要做的乃是核桃蝸牛湯,這道湯菜可不比普通的湯菜,普通的湯菜是先放主料,再放配料,可是這道菜卻是先放蝸牛殼,再放核桃,等到最後才放蝸牛肉。
「呼——!」
等到李奇將那個小燉盅至於火上,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朝著劉雲熙笑道:「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打敗,的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惜我沒有嘗試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你。」
劉雲熙先是一愣,旋即才明白過來,恨得牙痒痒,道:「我最擅長乃是醫術。」
「啊?這個-——。」
李奇一抹冷汗,接不下話來,要論醫術,李奇對劉雲熙是佩服的五服投地。
過了好一會兒,李奇將燉盅撤了下來,劉雲熙迫不及待欲一嘗為快,李奇急忙擋住她,道:「你別這麼著急,這屋內還住著我的女人,咱們先拿到外面去吧。」
李奇先是將蝸牛殼給選了出來,這才端著燉盅來到了客廳內,又叫了封宜奴下來。
封宜奴早就聽下人說李奇來了,原本想去找他,可又聽他去了廚房,於是又上去陪李師師了。
「師師姑娘呢?」
「剛剛睡了。」
封宜奴說著那高挺的鼻子突然聳動了幾下,驚喜道:「哇!好香呀。」
李奇拉著她的手,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剛做的,核桃——牛筋湯。」
劉雲熙聽得一愣,牛筋湯?但她也不是多嘴之人。
封宜奴的胃早就被李奇俘虜了,略帶一絲遺憾道:「你真應該早點說,可惜姐姐已經睡下了。」
李奇呵呵道:「師師姑娘有病在身,不宜喝這湯。怪十娘,你說是不是?」
劉雲熙淡淡道:「若是核桃牛筋湯,那倒無妨。」
「嗯?」
封宜奴好奇的望向劉雲熙。
這婆娘是故意報復我吧。李奇打了個哈哈,道:「她的意思是,有她在這裡,師師姑娘是百無禁忌。」
封宜奴點點頭,道:「可是若對姐姐身體不好,還是不吃微妙。」
「就是,就是。我幫你舀一碗。」
李奇立刻幫封宜奴舀了一碗,遞了過去,湯液呈乳白色,就跟豆奶一樣,冒著絲絲熱氣,但覺香氣宜人。
封宜奴接過來,甜甜笑道:「謝謝。」
劉雲熙道:「我自己來?」
李奇啊了一聲,驚訝的望著劉雲熙,暗道,我何時說了要幫你舀,真是好不要臉。
可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說道:「這是甚麼香味?」
不會吧,有沒有這麼巧呀!操!忘記這後面還有一道暗門。李奇一聽這聲音,是鬱悶不已。
片刻,只見外面走進三人來,為首一位是一個中年大帥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麵皮白淨的小隨從。
這人正是當今皇帝,宋徽宗。
「李奇(封宜奴)見過大官人。」
除劉雲熙以外,其餘人紛紛行禮。
「免禮,免禮。」
宋徽宗哈哈一笑,對劉雲熙的無禮行為是視而不見,聞香望去,手一指道:「這是什麼?」
李奇道:「這是我最新研製出來的核桃牛筋湯。」
「核桃牛筋湯?」
宋徽宗愣了愣,道:「我還從未聽過。」
不就是想嘗嘗麼,用得著說得這麼拐彎抹角的嗎?李奇道:「大官人真是來的太巧了,正好幫在下試嘗一二。」
宋徽宗哈哈道:「我向來就與美食十分有緣。」言罷,他就堂而皇之坐了下來,手一揮,他身後的隨從就立刻為他盛了一碗。他拿起湯勺舀了一勺,先是聞了聞,感慨道:「這香味真是沁人心脾啊。」又喝了一小口,片刻,他閉目感嘆道:「嗯——,這湯香濃腴潤,味濃卻一點不膩,而且十分清甜,形似絲綢從舌尖划過一般,味卻如清泉,好,真是好喝。不過,這湯裡面核桃味尚淺,還有一股特別的香味,我倒還是頭一次吃到。李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湯裡面肯定加了特別的材料。」
劉雲熙道:「是蝸-——。」
李奇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立刻道:「是魚肚。」
「魚肚?」宋徽宗疑惑道:「魚肚我可不少吃,絕不是這個味。」
李奇滿臉大汗,道:「大官人,不同的材料組合一起,味道會大不相同,而且這又是出自我手,那就更加不一樣了。」
宋徽宗不懂廚藝呀,稍稍點頭,又舀起一瓢,喝了進去,嘴巴突然咀嚼了幾下,嗯了一聲,道:「這是什麼肉,恁地細膩,真是好吃。」
劉雲熙如今也看出一些門道了,暗自偷笑,這下看你如何圓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