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還真是有趣啊!」
躲在城牆上的李奇,望著遠處白虎橋那點點火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
岳飛站在橋頭,嚷道:「對面可是牛將軍?」
對面登時響起一個粗礦的聲音,「岳——岳將軍?」
二人來到橋中碰頭,那真是大眼瞪小眼啊,若是一對情侶,那也說得過去,半夜橋上幽會,那是多麼的浪漫呀,可惜現在是兩個大男人,浪漫倒是沒有感覺到,倒是有一股濃濃的基情。
「你怎麼來了?」
二人同時問道。
二人又是一愣,又異口同聲道:「我是來救援你們的呀!」
此話一出,二人登時面如死灰,又再一次默契的說道:「我們中計了。」
岳飛身旁的那名副將也反應了過來,急切道:「二位將軍,我們快去回去救援吧。」說到這裡,他忽然自己也愣住了,道:「不知對方究竟是往哪一面進攻」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黑方應該是同時兩面進攻。」岳飛搖搖頭,朝著牛皋道:「你帶了多少人馬?」
「兩萬。你呢?」
「我也是。」岳飛嘆了口氣,道:「若是真的戰爭,前方將士奮力拼殺,或許還來得及,可是這畢竟是演習,在這半個時辰內,對方已經幾倍於我方兵力,而且他們的戰術也取得了成功,按規矩而言,我們已經輸了。」
牛皋懊惱的一拍大腿,忿忿不平道:「種公此招未免也太不厚道了,竟然派假哨探來引我們上當,咱們都是禁軍,訓練方法有都是一樣,大家知根知底,隨便弄件軍服來,就可以以假亂真了,倘若是真的戰爭,我們豈會上當,那假哨探又如何能夠混進來。」
顯然,在牛皋那邊,也有人通報說黑方大軍朝著西面行去,這二名哨探都是种師道安排的,他的目的就是借著金水河隔斷西、北兩面的聯繫,分兵兩路的同時,又用假情報迷惑對方,然後打個時間差,趁著對方輪換的時候,突然出兵攻破對方虛弱的防線。
岳飛搖搖頭,正色道:「前面步帥已經言明,任何招數都可以使用,這也是我們守城經驗不足,對方突然進攻,我們就慌了神,以至於讓對方有機可乘。如果真要怪,就怪這金水河上的軍用橋實在是太少了,我們從西面去北面,竟然還得繞路走,真是豈有此理,若非如此,對方膽敢如此,假如真的敵人來犯,這條河必將會給我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他越說越氣憤,這種輸法實在太憋屈了,完全就是自己造成的,因為金水河上根本沒有任何防禦設備,不但沒有,反而弄的好像對敵人敞開大門似得,任何一支船隊都能隨便闖入,而河道的防禦又豈非一兩日能夠建成的,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好,但是僅靠人哪裡守得住整條河道。
牛皋又道:「這都怪殿帥太保守了,倘若我們在外面有支軍隊的話,我們現在立刻回去防守,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
岳飛嘆道:「事已至此,說些已經無用。」
就在此時,一隊人馬行來,朗聲道:「二位將軍,黑方已經攻陷西面、北面的防守,演習到此結束。步帥命二位將軍立刻回營寨。」
岳飛、牛皋二人面面相覷,而後垂頭喪氣的上了馬,去往了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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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內,中間那個最大的帳篷內,李奇、种師道、何灌等人均已在內,但是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等到岳飛、牛皋剛一進來,抱拳道:「末將參見步帥。」
李奇就哈哈笑道:「二位將軍,白虎橋的景色可美否?」
這話可真夠傷人的。
岳翻、何沖等一干黑方的將領都低頭偷笑起來了,而白方這邊則是一臉不服。
岳飛、牛皋低著頭,哪裡出的了聲。
李奇豎起二根手指,道:「兩個人,就是因為兩個人說了同一句謊言,你們就變得毫無章法,你們讓我說些什麼是好了?」
何灌不服道:「步帥,話可不能說,這若是真的戰爭,這兩名哨探豈能瞞天過海。」
种師道點點頭道:「殿帥說的不錯,老夫的確有取巧之嫌。」
李奇手一抬,道:「種公過謙了。戰場上的規矩就是勝者為王,沒有道理可講,演習即實戰,實戰即演習,黑方能夠抓住這個漏洞,那就是本事,因為這個漏洞對於你們白方而言,同樣也存在,這只能怪你們準備不足。」
岳飛、牛皋齊聲道:「步帥教訓的是,末將輸的心服口服。」
何灌聽罷,老大不悅,但是也不好做聲,一來李奇是代表高俅,二來,對方又是种師道,本身實力就比他強許多。只是他對种師道這種做法感到不滿。
种師道瞥了眼何灌,呵呵笑道:「其實要說起來,老夫也只是在規則之下取得了勝利,這要是真正的戰爭,我們不可能這麼快攻破白方的防線,岳飛、牛皋他們還是有機會回來營救的,勝負猶未可知。而且,據我這幾日的觀察,白方的布防也是可圈可點,沒有給我們絲毫機會。」
「哈哈!」
帳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種老將軍何須謙虛!」
眾人一愣,急忙起身上前。→
只見一行人從帳外面走了進來,正是宋徽宗,在身旁還有童貫和高俅。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奇瞧見高俅,心中暗罵,好呀,我叫你來就不來,敢情是去陪皇上了,要是老子的話——老子也會這麼選擇。
宋徽宗連忙上前扶起种師道,道:「老將軍快快免禮,免禮。」其實他對种師道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敬重,當初也是他點名要提拔种師道,只可惜後來反而弄巧成拙,种師道被童貫、王黼等人排擠,最終落得致仕的下場,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定种師道的罪,而且還給了一個虛職。
种師道受寵若驚,作揖道:「多謝皇上。」
宋徽宗呵呵道:「老將軍用兵如神,朕看得也是大呼過癮呀。」
「皇上過獎了,微臣受之有愧。」
宋徽宗笑著搖搖頭手,又朝著李奇等人道:「你們也免禮吧。」
「謝皇上。」
眾人又在坐下來。
李奇好奇道:「皇上,你怎地來了?」
宋徽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試問天下間有誰朕更擔心京師的防衛,朕這些日子都非常關注此次的演習。」
開玩笑,你在京師搞演習,他能不關注麼,若非沒有絕對的把握,又豈會批准,只不過他也想看看京師的防衛究竟如何,故此一直在暗中監視。
這個——那是大有人在呀!李奇心口不一道:「那是,那是。」
宋徽宗笑了笑,道:「不過,三衙此次軍演的確具有重要意義,朕對此是十分贊同。」說著他又掃視眾將士一眼,道:「你們不要以為朕身居宮內,就什麼都不知道,朕前些年可是聽了不止一個人說過,京師的禁軍是多麼的無能。」
操!敢情你來是收穫軍心的呀!李奇聽到宋徽宗的開場白,便立刻明白了他此行前來的用意。雖說宋朝重文輕武,但是宋朝的皇帝對於軍隊的掌控那可是非常到位的,任何人都不想從他們手中奪取哪怕一絲的權力。
「微臣有罪。」
三衙一干將領,包括高俅在內的人立刻俯首道。
宋徽宗一抬手,道:「哎,各位愛卿何罪之有,相信今日過後,無人再會這般說了。」頓了頓,他又朝著种師道道:「老將軍,你快與朕說說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你們會恁地輕鬆的突破白方的防線。」
白方將士聽得個個面露慚愧之色,他們若是知道皇上也在觀戰,恐怕又是另一種態度了。
种師道唱喏,而後將整件事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跟宋徽宗說了一遍,當然,他並沒有邀功,兀自是用取巧來形容這場勝利,反而還誇獎了白方。
宋徽宗聽得是頻頻點頭,對种師道又是一番褒獎,旋即又滿面憂慮道:「如此說來,我們京師的防衛倒也非牢不可破。」
牢不牢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反正都會選擇逃跑。李奇暗自鄙視了一番,呵呵道:「皇上,這畢竟是演習,有許多規則,與真正的戰爭還是有些差別,不然黑方怎麼可能恁地輕鬆的攻陷外圍防線,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最外面的一道防線,裡面還有兩三層防線,而且此次演習輸贏不重要,主要是訓練禁軍的在面對敵人的時候,能否做出及時且最正確的應對方式,在一點上,白方做的也是十分不錯。」
童貫點頭道:「經濟使說的不錯,這只不過是演習,不能當真。」語音中還夾帶著一絲不屑。
他話應剛落,底下忽有人小聲道:「其實-——其實京師內外的防衛還是有許多漏洞的。」
李奇轉頭一看,沉聲喝道:「岳飛,這裡豈有你說話的份?」
宋徽宗微微一怔,指了下李奇,示意他別作聲,而後道:「你就是岳飛?」雖然岳飛立了不少功勞,但是還沒有大到能讓皇帝親自接見的地步,而且,他的功勞都被李奇和蔡攸給「搶」去了。
岳飛還是頭一次見皇上,不免有些忐忑,行禮道:「岳飛失言,還請皇上恕罪。」
宋徽宗仔細打量了下岳飛,笑著點點頭道:「果然是一員虎將。你方才說京師的防衛還有許多漏洞,為何不繼續說下去?」
「我——。」岳飛瞥了眼李奇,顯得十分為難。
宋徽宗道:「你儘管說便是,有朕在此,沒人敢為難你。」說著他又瞥了眼李奇。
你看我作甚,我就是怕他說出來了,你會為難他。李奇老老實實的底下了頭。
岳飛見狀,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岳飛遵命。」頓了頓,又繼續道:「就金水河而言,金水河可以直達皇宮,應當是設防的重點,可是金水河上的防禦卻是十分薄弱,城內外的軍用橋少之又少,而且僅存的橋樑都十分高,任何船隻都能過去,甚至直接可以去到皇宮內,中間幾乎沒有任何阻攔措施,這對金水門的防守是一個隱患,不僅如此,城內的軍用橋少,這對快速換防也是一個考驗。若非如此,種將軍的計策也不會得逞。而且,城外的防禦設備多數是年久失修,殘破不堪,對我軍設防極為不利。」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各異。
完了,完了,這番話可把人都給得罪到了。李奇捂住臉,暗自搖頭。
當初宋徽宗運送花崗石,幾乎都是用船運送,金水河由於能夠直達大內,故此成為了主要通道,那運送花崗石的船得有多大,完全可以想像的到,如此一來,那些防禦設施不只有全部廢除,要論罪,只能怪宋徽宗、蔡京等人,而城外布防都是三衙的事,高俅又是頭頭,你不就是在說高俅玩忽職守嗎。
其實种師道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想藉此次演習,告訴朝廷金水河是一個巨大的漏洞,若不及時補救,將來必成大患,但是這話你不能跟皇上說呀,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其實李奇方才就已經想好,暗地裡想辦法修建防禦措施,反正最近從江南運來的花崗石已經很少了。
宋徽宗聽得沉眉不語,突然轉向种師道:「老將軍,真是如此嗎?」
种師道點點頭,道:「回稟皇上,岳飛說的沒錯。」
童貫突然道:「皇上,我大宋雄兵百萬,天下間誰能夠望到京城,這位小將軍只不過是小題大做罷了。」
還雄兵百萬,到時真不知你是怎麼死的。李奇睜眼說瞎話道:「廣陽郡王說的是,別說京城了,能望到黃河那就算咱們輸了。」
宋徽宗哪裡不知道他們是在幫自己開脫,輕咳一聲,道:「若是如此的話,那你們此次演習的目的何在?」
李奇瞧了眼童貫,對方也正好向他瞧來,暗罵,你娘的瞧我作甚,我可是順著你的馬屁繼續拍,結果反倒被訓,真是自作孽呀。
這針不扎到肉,當然不知道疼。宋徽宗當初哪裡想到這一點,蔡京等人更加不會跟他說了,今夜他瞧种師道的船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借著北風瞬間就到了金水門下,現在回想起來,那背上是冷汗涔涔,這若是真的敵人打來,那可怎麼是好,一旦突破金水門,直接可以打進皇宮去,要知道他當初為了讓花崗石順利運進皇宮內,還把皇宮的高牆都給拆了,現在他是怕的要命呀,沉聲道:「既然找出的漏洞,那就應該儘快去補救。太尉。」
高俅也是滿臉大汗,躬身道:「微臣在。」
宋徽宗道:「這城外的布防,你們三衙責無旁貸。」
這你能怪我麼?可是你要這麼做的呀。高俅心裡嘀咕一句,嘴上卻道:「微臣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宋徽宗哪裡好意思責罰他,錯誤的源頭可是在他自己,老臉一紅,道:「現在不是論罪的時候,明年你們三衙的任務,就是儘快完善京師內外的防禦,朕可不希望再出現像今晚這種情況了。」
拆拆補補又幾回呀!高俅暗嘆一聲,道:「微臣遵命。」目光卻瞥向李奇,好似在說,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在卻要我來扛,太沒有天理了。
靠!你是老大,出了事,當然你扛呀。況且,你也不能怪我,你要怪就怪岳飛去,可是,岳飛若不說出來,試問誰敢在金水河上修建橋樑呀。李奇自當沒有看見,低著頭,擺出一副悔過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