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橋跟人比試廚藝?瘋了,瘋了,這廝鐵定是瘋了。
李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廝雖然跟在他這個廚王身邊已久,但是李奇知道,這廝壓根對廚藝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用那八塊腹肌來當砧板還差不多,切菜?OMG,李奇不敢往下想了,趕緊喝口茶,壓壓驚,太TM語出驚人了。
相對於李奇臉上的震驚,而魯美美、酒鬼,甚至就連黃三元和那況知縣臉上的都是一片茫然。
幸福來得太快,黃、況二人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去迎接,該是虔誠的單腳跪地,還是應該匍匐,糾結,太糾結了。
酒鬼撓撓頭道:「小橋,你-——你會不會是喝醉了。」
馬橋大怒,道:「酒鬼,你當我是你,我何時醉過?」
酒鬼鬱悶道:「可是你這話比酒醉之言還要恐怕啊!」
李奇深表認同的點點頭。
李奇這個人精都看不懂,單純又耿直的魯美美更加不解了,道:「師哥,你-——!」
馬橋手一抬,再次打斷了魯美美的話,道:「師妹,你就相信為兄這一次,此番比試,唯有師兄來比,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魯美美啊了一聲,忽然發現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李奇忍不住了,出聲提醒道:「馬橋,這可是在賭命,不是賭錢啊!」
馬橋可是擁有一顆無比強大的自信心的男人,眾人的茫然、震驚、不可思議絲毫沒有讓他對自己產生哪怕一絲的質疑,輕笑一聲,道:「步帥請放心,我一定不會丟你金刀廚王的臉。」
這一笑,是何等的淡定啊。
但是在李奇看來,卻是十分的恐懼,忙道:「別別別,這事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只是旁觀者,哦不,旁觀者都談不上,我只是--呃,嗯,在執行練兵任務,僅此而已。」心裡卻想,比試武藝,你娘的就不提我了,反而老愛拆我台,比試廚藝,就拉我來墊背,信你我就完了。
黃、況二人對馬橋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會做菜,雖然如今已經過去兩三年了,但是精明的他們還是從眾人眼中撲捉到一些信息,二人快速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況知縣拍板道:「好!我與你賭。不過,倘若黃三元贏了,你們真的會放過我們。」
馬橋道:「這你且放心,只要他贏了,就算我馬橋拼了這條性命也會保你們無恙。」
黃三元故作謙虛的笑道:「行。我們相信你,還請閣下手下留情。」
「對於你們,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魯美美急道:「師哥,我絕不能讓你胡來。」
馬橋小聲求道:「師妹,求求你,就相信為兄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酒鬼忽然道:「美美,你就讓他試試吧,不然這小子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魯美美微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了下頭,至於為什麼會答應馬橋這無理取鬧的要求,她自己也不知道。
馬橋見魯美美點頭,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又朝著黃三元道:「比試規則很簡單,做自己最拿手的菜式便可,至於評判麼,就這位金刀廚王,這稱號可是當今聖上賜予的,在廚藝方面,步帥他絕不會有絲毫的偏袒,一定會做到公平、公正、公斷。」
那況知縣方才就一直在注意李奇,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其實是握在這人手中的,而且,他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也拜這位金刀廚王所賜。諂笑道:「小人見過經濟使,由經濟使做評判,小人真是覺得榮幸之至。」
黃三元聽罷,也明白了過來,跪拜一禮,道:「罪民拜見經濟使,勞煩經濟使,罪民真是萬死難辭其究。」
你丫這是趕鴨子上架啊!李奇也搞不懂馬橋到底想幹什麼,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勉為其難,做這個公證人吧。不過你們得快點,我的兵馬上就要回來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馬橋,幾人趕緊從校場的廚房裡弄來兩個爐灶,又拿來一些材料。
黃三元選擇自己的最拿手的菜式-——魚羹。
而馬橋,嗯,從架勢來看,應該是準備烤肉。
魯美美此行心裡是非常緊張,馬橋的手藝,她最清楚不過了,絕不是黃三元的對手,但是她也明白,馬橋等了這麼多年,絕不可能用這事來開玩笑,但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靜待結果。
黃三元顯然是熟手,從切成到下鍋,一切都是有條不紊,就連李奇看得都稍稍點了下頭,反觀馬橋那邊,卻是,唉,不說也罷。
牛皋當然希望馬橋獲勝,小聲問道:「步帥,你瞧誰會贏?」
李奇苦笑道:「你沒看那廝都快把肉給烤焦了嗎。」
牛皋啊了一聲,雙目透著一絲困惑。
很快,黃三元的魚羹就出爐了,他親自端上前,恭敬道:「還請經濟使指點一二。」
李奇瞧了眼泛黃的魚湯,點點頭道:「似乎還不錯哦。」言畢,他拿起湯匙稍稍喝了一口,道:「若這魚是剛抓上來,或許味道更好,但是這也不能怪你,一般吧。」
黃三元微微一愣,殊不知這一般從李奇嘴中說出,對於他這個小地方的廚師已經是非常非常高的評價了。
接下來就輪到馬橋,李奇微微瞥了眼馬橋那塊烤肉,連品嘗的胃口都沒有了,倒不是說沒有烤熟,只是這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塊烤肉是出自一個外行手中,愁雲滿面啊,暗想,這廝不會是摟草打兔子,故意來折磨我的吧。
馬橋扛著烤肉走到李奇身前,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直接一口咬下一大塊烤肉來,一邊吃著,一邊傻傻笑道:「真難吃,不過步帥請放心,這烤肉是留給我自個吃的。」
李奇一愣之下,當即罵道:「你丫耍我啊!」
「怎會呢。」
馬橋快速的吞下烤肉,忽然替李奇到了一杯茶,單手遞了過去,道:「這才是我的菜。」
所有人都傻了。
李奇愣了少許,忽然明白了過來,苦笑一聲,道:「你還真是會抹黑我呀,既然你打此主意,你丫方才把我捧上天作甚,你這不是要打我的臉麼?」
馬橋忽然又把那幾串銅錢掏了出來,呵呵道:「步帥,小小意思,還請笑納,就當我欠步帥,他日不管是做牛做馬,馬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馬橋真乃男人也,恁地小錢,都能賄賂的如此之霸道。
可謂是霸氣側漏啊!
這廝還真是會得寸進尺!李奇暴跳如雷啊,直接跳了起來,怒視著馬橋,後者臉上卻是充滿了歉意的笑容,半響過後,他猛地抓過銅錢來,又一口氣將茶水喝了,道:「馬橋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杯茶水外加幾串銅錢取勝?這-——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吧,就算你要賄賂,那你至少也得躲著點呀,你讓我們瞧見,這怎麼說得通。
「不公平啊,經濟使,你這麼做對我等不公,我不服,我不服。」
況知縣登時墜入了冰窖,歇斯底里的喊道。而黃三元似乎明白了馬橋用意,僥倖之心再次破碎,面如死灰。
馬橋轉過身來,冷聲道:「很好,很好,我記得當時魯叔叔同樣也是如此叫喊的,但是,你們當時可曾放他一馬,你們狼狽為奸,設計奪得魯叔叔的酒樓,公平何在?天理何在?你們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為何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都不放過,為何又要趕盡殺絕,連一張草蓆都不留,我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們在臨死前,也嘗嘗其中痛苦和無奈。」
魯美美聽得渾身一怔,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馬橋說的心服口服代表著什麼,又想起父親臨時前的最後那一聲充滿痛苦的悲鳴聲,滾燙的淚水傾瀉而出,滿腔怒氣,忽然衝上前,拿起桌上的菜刀,怒喝道:「狗賊,拿命來。」
當的一聲。
不知何時,酒鬼突然出現在魯美美身邊,輕描淡寫的左手一揮,用匕首擋開了魯美美的菜刀,道:「美美,這等粗活還是由為師和小橋來做吧。」
馬橋走上前,道:「師妹,師父說的不錯,這也是我們欠你的。」
師徒二人默契的對視半秒,忽然同時啟動,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沖向黃三元和那況知縣。這二人聯手,恐怕岳飛、牛皋、韓世忠加在一起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更別提黃、況二人了,簡直就是如同碰到餓極了的老鷹一般的小雞,毫無反抗之力。
寒芒一閃!
那況知縣張著嘴,最後的悲鳴還未發出,就被酒鬼手中的匕首劃破了脖子,鮮血噴出,轟然倒地。他對敵人出手是從不留餘地,能夠一招解決,他絕不會用第二招,這也是為什麼馬橋總是不能超過他的原因。
於此同時,馬橋一手掐著黃三元的脖子,額頭上青筋暴露,怒吼道:「我今日便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哧!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短刀已經沒入了黃三元的胸口,鮮血迸出。那黃三元瞪大的雙眼望著馬橋,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之色。
馬橋絲毫不懼,反而冷笑道:「爾且看清楚了,到時化作厲鬼可別找錯了人。」言罷,他抓著刀柄猛地一划,直接劃破了黃三元的胸膛。
李奇這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陷入瘋狂的馬橋了,趕緊將頭撇了過去,只聽馬橋說道:「心雖是紅的,但留有何用?」
李奇輕嘆一聲,淡淡道:「牛皋,去弄些木柴,燒了。」
「遵命。」
牛皋倒是覺得挺興奮的,這種快意恩仇,他也覺得十分痛快。
等了兩年多,恨了兩年多,痛了兩年多,今日魯美美終於報仇雪恨,他們三人同時長出一口氣,一起走到了教場的最南邊,並排跪下。
李奇站在後面望著他們三人的背影,忽然覺得擁有馬橋和酒鬼的魯美美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卻是世上最沒用的男人,在他的女人當中,有一個受到的屈辱比魯美美何止慘千萬倍,但是他如今要做的,卻是如何化解她心中的仇恨,而非為她報仇。
衝冠一怒為紅顏,是每個男人都想做的,這話聽著都能感受到那股霸氣,但是在現實中,卻非每個男人都能做的,對於李奇而言,這就是一種極其自私的做法,因為他若一怒,那麼天下蒼生必將為紅顏陪葬。
向來過分冷靜的李奇,不管面對任何事,他都能考慮的面面俱到,但是這種性格的他,註定他無法做出衝冠一怒為紅顏、烽火戲諸侯的壯舉。
收回目光來,李奇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因為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秦檜的計謀只是權宜之計,一個謊言說得再好,終究會有被戳穿的一日,他還得設法阻止貨幣危機在江南死灰復燃,也只有儘快的讓江南步入正軌,那個深愛他,且又十分倔強的女人才會回到他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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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